“明日午时抵达城门口……”
慕听雪喃喃着,脑中飞速地盘算着。
现在也是午时。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她必须要挺过去这十二个时辰!
只凭借几千尖兵营特种兵,两万制盐的镇北军,以及大姐夫赞助的近万崔氏家奴好手,加起来也才三万人多一点点。这些兵力,还要分出来一部分,保护晏家人的安全。剩下的士兵想要强行突破防守森严、严阵以待的十万金吾卫禁军,是很困难的。
更何况,离党已经知道了她占领了城郊的兵工厂,也发现了她想方设法让士兵进入云都城,定然能够猜到她的政变之心,必加以防范做足了准备。
否则,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频出狠辣招数,把晏泱最宠爱的侄子秦昭意给骗得投降了呢?
这种时候,徒弟苏子修的那十五万东南水军,就显得尤为重要。
“殿下,恕属下直言,苏大都督的军队,就算到了云都,也很难进城。”
荒竺说出自己的担忧,“师父说过,离党的首脑,是条阴毒的蛇,有八千个心眼子。您之前打着赈济二十五万烈士军属的旗号,让属下的尖兵营运送粮食入皇城,让天赤岭和凤鸣谷的两万士兵运送精盐入皇城,已经严重犯了离泛的忌讳,引起他的强烈警觉。他已经加强了五座城门的防守,绝对不会放东南军队入城的!”
像荒竺这样不精于谋略算计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慕听雪焉能看不出来?
“进不进得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子修的那十五万军队,是支持我的,并且就在城门口,可以把皇城团团围住。”
慕听雪深吸了一口气,眸中闪烁着精明的目光,“我们要借的,是这十五万水军的势。对离党以及十万禁军,造成一种强烈的心里压迫感,同时振奋我军士气。”
“势”。
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这三万人跟着她发动宫廷政变,嘴上不说,心底多少是害怕的。一旦有了畏惧之心,作战的时候就会怯懦不前。
可若是这三万人知道了城门口还有十五万的援军,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会士气大振,宛如打了一剂定心针,军队总人数碾压了禁军,还有什么怕的呢?干就完了!
到那个时候,该怕的就是谢玄宸和离泛了!
不远处,御前得宠的大太监,卫向高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
慕听雪和荒竺立刻停止了关于政变军队的讨论。
自从摄政王战死,晏党权利大幅度缩水,母后逐渐失权。在内廷太监这一块,权利也发生了大的变动。
内廷太监分为十二监、四司、八局,包括司礼监、御用监、织造局、针工局等等。其中,以司礼监为首,而司礼监最大的官职,就是掌印太监,类似于皇帝的贴身总秘书长。这个职务,以前是由东厂督主黄公公兼任的,他负责当母后的秘书长。
但现在,这个位置,落到了谢玄宸的御前太监卫向高的头上。
母后的失权是自上而下,全面性的。甚至连对内廷太监们的掌控力,都一落千丈了。
慕听雪庆幸的是,黄公公还是东厂这个特务机构的督主,还能源源不断地给自己传递情报。时至今日,云都城内大大小小的动向,每日清晨都会汇集成册,出现在她长公主府的书案上。
卫向高升了官,自然是春风得意,那走起路来,脚底下像是生了风一样:“启禀长公主殿下,传陛下口谕,让您去御书房一叙。”
慕听雪点了下头:“陛下有什么事么?”
卫公公笑了下,是那种令人极不舒服的假笑:“是关于虎符的事儿。陛下已经认命了离渊为新任镇北大都督,然而,却遍寻不到镇北军的虎符,特来相问。”
慕听雪回了一个更假的笑:“我掌管户部财政,军队的事儿,去问兵部啊。”
皮球踢了回去。
“呦,瞧您说的。”
卫公公的假笑有些挂不住了,变成了苦瓜脸,“您别打趣奴才了,这云都皇城内谁人不知,您在镇北军中的影响力是响当当的。那二十五万的烈士军属都支持您,剩下的二十五万残余镇北军,目前戍边在北方边境,也以无镇北虎符为由,不肯听新任大都督的调遣令。而猫猫山、天赤岭、凤鸣谷的三万镇北军,您却可以随意调动……这,虎符在哪儿,傻子也明白啊!”
他不愿意跟长公主打哑谜,干脆直接撕开了说。
皇帝陛下和离大人,早就猜到了,镇北军虎符在您身上,交出来赶紧的吧!
*。*。*
御书房。
尚书左仆射、太师、大司马,当朝第一权臣靖羽公离泛,忧心忡忡地立在殿下。
逐渐收拢了权利,如日中天的皇帝谢玄宸,紧皱着眉头,坐在龙椅之上。
此外。
堂下立着的,还有其他三位内阁宰相,包括萧望之、晏锡、杨侍中。
甚至连六部的堂官,也全都给请来了。
这是廷议。
慕听雪一眼望去,内心不由得唏嘘,才十日的功夫,这朝堂之上,最重要的官职里头,晏党官员陆续被罢免排挤,现如今,许多都替换成了离党的人,小舅和二姐夫站在里头,倒显得特别突兀。
“皇姐来了。”
谢玄宸初尝权利滋味,自然是欲罢不能,欲壑难填。
他觉得还不够。
摄政王被斗死了,镇北大都督之职落入了师父离丞相之子手中,但镇北军权并没有完全被保皇派所控制,虎符,它不见了!
没有虎符,二十五万镇北军,就不会心甘情愿地服从离渊的调遣。
离渊控制不了那支军队,就等于他这个皇帝,控制不了镇北军权!
仅仅一个“镇北大都督”的官职,是不行的!谢玄宸亟需镇北虎符这个物件,以达到对镇北军权彻彻底底的统治!
“参见陛下,万岁无疆。”
慕听雪施了一礼,神色恭谦,不管心里怎么想、怎么恨,但表面上依然做出了一副我是忠臣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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