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不错。”
慕听雪不禁高看了宇文修竹一眼,这位北屿质子,思想还挺有深度的。
现代社会不就是如此么。
越来越低的结婚率、生育率,花三代的积蓄买房买车,卷到最后的结果是,经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通透着呢,他们躺平了,甚至提出了“韭菜到我这里就断苗了”“奴隶的报复就是不再生奴隶”。
“但,你想的有点儿远。想要社会发展到你说的那个阶段,还有很遥远的距离,没有个几百年达不到。咱们还是先想点儿实际的,比如多盖几座学馆,多普及一下教育,或者给每一间教室添置黑板。”
“黑板?”
宇文修竹露出迷茫之色,“那是什么?”
“一种教学工具。”
慕听雪刚才从窗户偷瞄教室,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少点儿什么,味儿不对啊。
没有了黑板和粉笔的教室,那是没有灵魂的!
黑板这个东西,直到十九世纪中期才在世界各地的学校广泛应用。古时候私塾先生、书院大儒,都是口述讲学,听一耳朵,就没了。
哪有那么多聪明绝顶的孩子,百分之九十九都只是普通人,智力平平。老师说一遍哪里记得住。若是有个黑板,学生们听课能够在听讲的时候记一记笔记,学习效率能得到提升。
黑板可以用水泥,也可以用木板。
粉笔就简单了,用石灰就可以,弄个模具,就能大量手工生产。
“黑板挂墙壁上,先用水泥吧,外头再刷一层黑漆。”
慕听雪心里有了主意,立刻付诸行动。
水泥厂在白帝州。这次回云都,她并没有带水泥回来,长公主府没有用水泥修葺的必要,她就喜欢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
最快的速度搞到水泥,就只有找晏泱了。
镇北军营中,尚有大量水泥储存。镇北工程兵修筑完了通往三处制盐厂的水泥驰道,还准备用水泥在城外盖军营水泥军用宿舍楼,比营帐宽敞舒适。
“殿下要走了么?”
宇文修竹见她起身欲走,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淡淡的不舍。
“晚点再过来。”
慕听雪没多说什么,乘坐马车,直奔镇北军大营。
*。*。*
镇北军大营,设在云都城脚下。
慕听雪来过很多次,轻车熟路的。
晏泱手下的正将、偏将十几个,还有各级校官、军曹,对长公主都非常熟悉了,哪次见到都是恭敬有加,俨然把她视为女主人。
“摄政王呢?”
慕听雪来到未婚夫的专属营帐,四下里望了望,人不在。
桌上的玻璃杯,还飘着碧绿的叶子,茶还是温的。
“上柱国他……嗯,他……”
负责守摄政王大都督营帐的小校,眼神闪躲,支支吾吾。
慕听雪一双明眸微微眯起:“他怎么了?”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小校冒了冷汗,低垂着头侍立在一旁:“上柱国在西侧校场练兵。”
慕听雪听闻是练兵,便不准备去打扰他了。
镇北大都督练兵,乃是工作,就像她去户部衙门处理政务一样。
于是,她径直去了镇北军营的库房。
虎符在手,长公主可以随意调取军用物资,随意从武库取兵器。
“装五百斤水泥。”
“长公主殿下,五百斤水泥能干嘛,太少了,至少得装满一车啊。”
“足够了,多了浪费。”
砌个黑板而已,一共才三座学馆,教室加起来不过百来间。就算一间教室砌两块大黑板,也用不完一钢板手推车的水泥。
五百斤水泥封装好,又取了两桶大漆。
古时候的油漆,叫做大漆,采收自漆树,大漆被氧化以后呈现出来黑色。正好用来刷黑板。
慕听雪叫了约莫十个工程兵,准备把他们带到帝城学馆。
她还不知晓。
自己前脚离开晏泱的营帐,那个执勤守门的小校,后脚就去报信了。
晏泱是在西侧校场练兵没错。
但他此刻眉头紧锁,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极为森寒的气场。
苏婉婉眸若春水,眼神都要拉丝了,双手捧着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递了上去:“摄政王殿下,这是婉婉用九种名贵绣线,花了三个晚上的功夫,亲手绣的,送……送给……”
说着说着,就羞红了脸,低垂下头。
晏泱仿佛没听到一样,面无表情地向着北边而去,自兵器架上取下一柄红缨长枪,继续练兵。
苏婉婉被当成了空气,娇躯微微颤抖。
自父亲苏世兴,被神威侯世子苏子修夺了权,就卸掉了东南水军大都督之职,带着爱妾和最宠爱的女儿,来到云都领光禄大夫之职。
苏婉婉就是苏家最得宠的女儿,纵然是庶出,但一直以来得父亲看重,衣食住行一应份例,都是按照嫡女的规格来的。
东南军权,爹爹本来是打算传给她的亲哥苏子让的,结果不受宠的嫡子苏子修抱上了长公主的大腿,令苏子让失去了继承权。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镇北军营里,缠着晏泱送荷包。
是因为摄政王率军凯旋那日,苏家的车队也恰好抵达云都城门。苏婉婉坐在车厢里,撩开约一尺的粉色垂幔,瞧见了云都百姓夹道相迎摄政王的情景——他的身躯是那样高大伟岸,他的轮廓精致而锋利,那是一张足以令全城女子为之尖叫的俊美面容。
苏婉婉对其一见钟情!
确定了心意之后,她立刻主动出击。
她是苏家女,她的父兄掌握着三十万水军,而他是晏家家主,掌控着五十万镇北军。这是云煌最大的两块军权。
苏婉婉觉得自己很有希望,她坚信,摄政王这般有野心的权臣,是不会拒绝苏家女做侧妃的!
苏氏晏氏联姻,那么摄政王就能立刻得到苏氏三十万水军的支持,强强联合,从此,他就彻底天下无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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