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亲自题序,就是麒麟阁前面十三位开国功臣,也没这个殊荣。
他们只有丹青。
前十三幅图,有初代镇北大都督晏家老祖,有初代天启公南宫老祖,有新城郡公老郑头的祖宗,有初代靖羽公离某某,有兰陵侯萧氏,不出意外是法愿和尚萧望之的祖先,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估计是被谢家高祖皇帝给杀咯。
毕竟,开国皇帝杀元勋功臣,也不是稀罕事,为了给子孙铺路防止老臣功高盖主,朱重八和刘邦就是这么干的。
好了。
画像挂完了,也没有席可以吃。
说几句恭贺恭维的话,就可以散伙了。
“摄政王一言一行,皆为天下垂范,我辈之楷模。”
“哈哈,小舅不愧为上柱国,一柱擎起云煌天。”
秦小侯爷是个大聪明,胸无点墨还硬要附庸风雅,吟出了这么句荤诗。
所有人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往晏泱腹下看了过去。嗯,的确很有本钱。
晏泱黑了脸。
这混账外甥,当着长公主的面说什么呢?白疼他了,真想一脚踹山沟沟里去。
慕听雪觉得昭意外甥忒是个人才,听了他的诗,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往摄政王身上某个要紧部位瞟。
上柱国,实至名归。
各种意义上。
*。*。*
礼部没有钱给他们摆八珍席吃。
但晏太后很厚道,在栖凰宫摆了四大桌,两桌坐的是晏氏自家人,两桌坐的是部院大臣、公侯爵。
这四桌上都有一道菜,叫番茄炒蛋。
获得了众人的喜爱,纷纷打听。
“长公主殿下,请问这个番茄,何处可得之?”
“今年七八月份成熟,全国仅白帝城一处有种植。”慕听雪给了准确的时间地点,坐等肥羊上钩。
这波广告打得漂亮。
成功预定了最顶尖、最富有的一批大客户。
就在大家满足的吃喝了一通,准备散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儿。
栖皇宫的后院儿,有一个山茶花圃。花圃后头呢,有一片幽静的小树林,树林丛中有一道低矮的红墙,墙内供奉着一个佛龛,是先帝时期立的,嫌少有人来。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就从这低矮红墙里传了出来。
有宫女去上香,却在佛龛背后,发现了一对衣衫不整的偷情男女。
男的是南宫显之,南宫家的二公子,作为晏明月还有十天就要拜堂成亲的未婚夫,他也很荣幸地来吃了栖凰宫为摄政王摆的八珍席。
女的是苏棉棉,宫里头苏太妃的侄女,东南水军大都督苏大人的女儿。
苏棉棉是来宫里,给苏太妃过寿的。
南宫显之是借了未婚妻的光,以晏家女婿的身份来吃席。席间离开“解手”,然后就去小树林子里宽衣解带偷腥去了。
这对野鸳鸯,此刻跪在栖凰宫的殿内。男人瑟瑟发抖,女人哭得梨花带雨。
晏家人都死死皱着眉头。
晏明月自从坚持服了长公主给的药,肺结核已经好了大半,她也涨了几斤肉,看起来不再像骷髅纸片人了,漂亮了些。
可她此刻愤怒到了极点,眼睛里溢出了屈辱的泪水。
她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了两个大世家的利益,接受了这桩“门当户对”的联姻。她忍了那个龌龊的男花魁,结果现在又来了个苏家女?
“孽障!”
不止晏明月生气,有一个人,更是气疯了,那就是南宫大司徒。
他气得直哆嗦,冲上前去,对着自己的好大儿就是一通拳打脚踢,“你这个畜生!竟然敢在摄政王的庆功宴上,犯下这等秽行!”
南宫大司徒为了维系和晏氏的姻亲关系,付出了太多的假笑,太多的心血。
结果二儿子他不争气啊。
私底下偷偷玩儿也罢了,上次养个男宠天天带到大街上给人看笑话,现在又跟苏家小姐偷情被捉。上一次就搞得两边长辈下不来台了,这一次更是丢尽了脸、亵渎皇家。
究竟有多猴急啊,干柴烈火的,宫里碰到了也要找个小林子来一发。是因为宫里格外刺激么?所以贯彻到底。
“爹!疼死我了,别打了!”
南宫显之抱头躲闪,被打得都吐血了,他老子这回是下了狠手,“呜呜,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不是故意的,是棉……”
“够了!”
南宫大司徒怒喝,已经得罪了晏家,难不成要把他继室夫人的苏家也一并得罪么?
苏棉棉跟那个腌臜的男宠不一样,她家世算得上显赫,父亲是东南一霸,手底下有三十万水军。跟东桑国贼寇、海盗打仗,全仰仗苏棉棉她爹、她兄弟。
慕听雪也是无语了,悄悄递给明月妹妹一方手帕,安慰道:“别哭哈,这种人渣咱们不要,不值得掉眼泪,烂黄瓜脏得很,配不上妹妹冰清玉洁,给妹妹换一个好的。”
晏明月心底的委屈一下子喷涌上来,扑进了长公主的怀里:“表姐——”
她是全家第一个,说出不要自己嫁给南宫显之的人。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告诉她,忍忍就过去了。嫁过去就好了,夫妻不都是那么过的么,男人偷吃很正常,年纪大了就会回归家庭,她亲爹也是这样。
她也时刻记得自己作为晏家女儿的联姻责任,不敢反抗,也没能力反。
南宫家的人,一听到长公主的话,当时就惊悚了。
什么“烂黄瓜脏得很”,这评价也忒恶毒了,世上只有女子讲究贞洁,男子风流是魅力。
什么“人渣不要”“换个好的”,大世家之间的联姻,也是想换就能换的么?
“长公主殿下,这,使不得。”南宫大司徒急得不行,“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婚姻大事岂是儿戏,的确是老臣教子无方,他已经知道错了,请再给犬子一个机会。”
其他人尚且罢了。
但这个长公主,她威望太高,晏太后、摄政王都听她的,在民间影响力也极强。她做主要拆了这桩婚,很可能真的能拆了。
“您从哪里看出来他知道错了?”
慕听雪揶揄道,“南宫二公子袖子里,还藏着苏小姐的亵衣呢,攥得紧紧的。可怜这对野鸳鸯了,不如成全了他们吧,免得令其受相思之苦,倒显得我们明月妹妹是个恶人似的。”
南宫显之吓了一跳。
晏泱上前,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咔嚓
“一不小心”给拧断了。
桃红色鲜艳的女子亵衣掉到了地上。
苏棉棉忽然捂脸尖叫了起来,恨不得一头撞死。
南宫大司徒僵硬了,那目光似老鼠被猫给逼到了绝境,他懊丧极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当罪人。是这孽畜没福,他的婚事,老臣不管了。”
就这样。
在慕听雪的努力敲打之下,晏明月和南宫显之的婚事告吹,成功甩掉渣男。
然而。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母后的声音——
“既如此,哀家就做主,把明月许配给皇帝。一月后,举行立后册封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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