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祭酒不知道他说的多多姐姐是谁,还以为是张家给他订的娃娃亲。
不过这么爱干净还自己动手,这一点他很赞同。
张震业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说道:“先生,要不要我帮你洗?我洗得可干净了,闻起来香香的。”
王祭酒一听他说香香的就联想自己,这个小儿见了自己皱鼻子,嫌弃自己身上有酒味。
他有点脸红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洗。”
张震业很高兴地说道:“那我给先生拿盆,我们一起洗。今天的太阳好,早早洗完晾起来到晚上就晒干了。”
他还真的去一个屋里去拿盆,王祭酒不好意思跟着他去拿。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自己洗过衣服,王家是个大家族,他从出生之后就有人伺候。
王祭酒不能说我从来没干过,硬着头皮回屋拿了换下的衣服开始洗。
别看他写文章行云流水,可是洗个东西笨手笨脚。张震业很耐心地教他,脏的地方多放皂角,用木锤敲打,翻过来继续敲打。
洗东西不只是洗,要端水,还要倒脏水。还好有下人去做这些。
王祭酒心想,幸好没有全部自己动手,不然我一把年龄了,还得到井里去打水,还要挑着脏水从后门出去倒掉。
洗完之后把洗的东西在院里晾好,王祭酒捶捶老腰,干啥都不容易呀,还不如让他就屋里写文章呢。
张震业还体贴地上前说道:“先生,我给你捶捶腰吧。我可有劲儿了,我每次去姥爷家,姥爷都让我给他捶腰。”
王祭酒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活动活动就好。”
张震业说道:“人老了可千万不要忽略身体,别看我姥爷是练武的,身子骨不如我爷爷好。我爷爷说要会保养,爷爷天天还打一套拳呢。我姥爷仗着年轻身体好。胡乱吃胡乱喝,到老了不是这疼就是那疼。我爹说这叫什么?这叫年轻时不珍惜自己,高估自己。做人千万别高估自己,谁也说不上什么时候生活就给你一锤,谁也救不了,到那时就晚了。”
王祭酒看着这个小嘴叭叭的小儿,人家的叭叭也对,挺有道理。
他除了喝酒之外,他也很注重养生啊,但是他也反驳不了小儿的话。
因为小儿说了,胡乱吃胡乱喝,这方面他确实不如这孩子的爷爷。
惭愧呀,他和这孩子的爷爷差不多岁数,可是人家红光满面,腰骨挺直,瞅着像四十出头。
自己像个老朽,头发白了,胡子白了,脸上的褶像沟渠。
王祭酒问道:“那你自己的贴身衣服被褥都自己洗,岂不是浪费时间?
张震业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死读书也不行呀,要劳逸结合。再说我干活的时候我会默默地背书,两不耽误。”
王祭酒点点头,心里想对哦,那么小家伙说的很没错,这两不耽误啊。
看来自己是老了,脑袋浆糊了,竟然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不问了,回去躺着吧,干点活累了,咱也两不耽误,躺着想问题。
躺了一会有人敲门,他说进来,张家小儿进来了,拿了一个一尺来长的木棍,一头是个圆疙瘩。
“先生,这个可以敲背,没人在跟前的时候呢,自己拿来敲背,还可以敲脚心,敲一敲可舒服了。”
王祭酒接过来敲敲自己的后背问道:“你走哪还把这个带上呀。”
张震业说道:“这个不是我的,我的比这个小,这个是庄子里准备的。因为过年的时候我们都在庄子里过,我爹就让人做了好多个,这个是新的,没有人用过。先生放心用吧,闻闻,还有木头的香味儿呢。”
王祭酒听着他的话就把木锤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木头味。
这个孩子怎么就对味道这么在意,一个木锤还要闻一闻香不香。
等张震业出去之后,王祭酒不由的笑了。
别说他以前教的学子,就是他儿子小的时候也是问什么回答什么,从来都是规规矩矩。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外甥教这孩子的,是为了让他戒酒,接触了之后才知道不是。
淳朴的家庭才能养出淳朴的孩子。
福满满经常和周平在一起聊天,因为钱浩铎经常出去,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有的时候两三天回来一趟。
周平对福满满说道:“我真没想到你表弟让我舅父改变了,还会亲自洗衣服。我想我舅父长这么大都没干过活吧。”
福满满知道这里的男人,特别是大户人家的男人穿个外衣还得张开胳膊,让媳妇或者是下人给他穿给他扣衣服扣子,学子都有小厮跟着干嘛的,就是伺候他穿衣穿鞋。
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她在家也看到父亲起床,母亲拿着外衣给父亲穿上扣扣子,好像大多都如此。
福满满心想,她将来成亲之后要不要给钱浩铎穿呢?应该是钱浩铎要不要给她穿。
周平继续说道:“这几天我舅父也注重仪表了,最主要的是自己克制喝酒,一天比一天喝得少。”
福满满说道:“这是好现象,就怕后面自己忍不住,前功尽弃。”
“你不是说这个戒酒要他自己从心眼里愿意戒就比较容易,我看这次行。”
他想着在等平仵作给他找到个那么个人,再给舅父一个重重的一锤,让他从心里厌恶喝酒。
王祭酒遇到的人都是千方百计的各种表现要拜他为师,从没有遇见过张震业这样的。
人家就自自然然,一点都没拜师的愿望。反而是有那种我要拜的师傅我还要挑选的心态。
王祭酒被他的这种态度激起了雄心壮志,必须把这小儿拿下,自己也下意识的少喝酒。
其中有两天愣是忍住没喝酒,梳洗一番,穿上熏好的衣服,走到外面张大嘴,哈哈三下,自个再闻闻,没任何味道。
他走到院子里蹲马步的张震业跟前,就见张震业又皱了下鼻子。
王祭酒心里冒出孩子他爹说的那句话,说他儿子是狗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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