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土坑那边,两位客人和他们男的坐在一起。
这次食物除了烤肉之外还有张姥爷带来的一些他做的凉菜,周平边吃边赞叹。
张姥爷最喜欢别人夸奖他做的菜,反正这两个人不认识,他把在京城冒充世家之后的派头拿出来,夸夸其谈。
周平相信了,心想,难怪他儿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看来福家是本地的一个大财主,不然也不会和张家结亲。
周平见这二位斯文起来,不是在路上那般豪放,觉得没趣,还以为是两个妙人。
他说道:“刚才在路上听到你们唱曲儿唱得不错,咱要不要在这里即兴一首啊。”
他这么一说,福张二人知道这不是在庄子口巧遇,是跟着过来的。
福土坑脸上出现不悦的神色,周平说道:“在下唐突,在下别无爱好,对这音律十分着迷。不能说有研究,各个地方的曲调倒也知道一二。就是不知道二位唱的是哪里的音律?”
他看福张两人互看一眼,并没回答他的话,眼里有些防备。又接着说道:“这样吧,我先献丑了。”
他用手拍打着盘坐的腿上,唱了一首山歌,确实是云贵那边的曲调。还别说有滋有味儿,音律也好,歌喉也好,都是上乘。
福土坑对这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只会吼两嗓子。张玉树从小喜欢唱戏,听得出好歹。
他眼睛亮了,说道:“周公子唱得好,平时没少下功夫吧?”
周平谦虚道:“瞎唱瞎唱,我自小喜欢音律,还跟过一阵子戏班子呢。”
他这样一说,可见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福土坑笑道:“周公子和我小舅子是同道之人。”
周公子抱拳道:“幸会幸会,难得能够遇到同好者,要不切磋切磋?”
他眼里露出的是真诚,没有一点戏弄。说完自己先来了一段经典的牡丹亭。而且唱的是旦角。
张玉树被勾起了心底的痒痒虫,人家大家公子都不怕,他怕什么?
心里也不服输。
他坐着没动,并没摆出动作。眼神婉转,头稍微一低,眼神向上一挑。
还没开口,周平一拍巴掌喝彩一声叫好,等听到张玉树开口,他闭着眼睛微晃着头,听得如痴如醉。
张玉树唱了一段,停下,周平才睁开眼睛笑道:“我呀闭上眼睛才能感觉是个美娇娘,要是睁开眼睛看着你唱我起鸡皮疙瘩。”
福土坑哈哈笑道:“那是你没见我小舅子换装,他要是换了装周公子绝对分不出雌雄。”
张玉树听了姐夫说的话,故作害羞一笑,摆了一个动作。
他明白姐夫的意思,如果这两人是纨绔,那就把吸引力吸引到他们身上,免得注意宁平长公主。
有的纨绔专对年龄小的姑娘感兴趣,虽然这会不怕那些人,但是也恶心啊。
不过看着这二位眼神倒也坦荡,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周平真的没往女眷那面瞄一眼,对唱戏兴致勃勃,非拉着张玉树站起来两人在草地上开始。
你来一段,我来一段,累了之后坐下,周平喝了一杯酒,说道:“今天来不枉此行,从来没有如此痛快过。要是和戏子在一起唱他们总是带着卑微,好像是来伺候我的。无趣无趣。也有来往的朋友喜欢唱曲儿的,可是一开口,我脑袋嗡嗡的,没有一点美感。只有这次和张兄才如此痛快。”
张玉树十分理解,在这方面他和姐夫十分合拍,问题就是姐夫唱得太难听。
而年少到成亲前所接触的人几乎都是泥腿子,对戏子十分看不起。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同道中人,痛痛快快的、心情舒畅地唱了一回。
“周公子比我唱得好,我是小时候喜欢跟着戏班子偷着学了点。没人教,靠自己琢磨。”
周平说道:“那就更加难得,我好歹家里给我请了几个师傅,从五音六律学起。”
这一说就是行家,普通人哪里知道五音六律是啥。
“这样吧,我要去京里办点事,返回的时候,我来安庆府住一段时间。到时候怎么找二位?”
张玉树说道:“在下不才,在安庆府开了个叫张记药膳铺子,隔壁的九分包子铺是我姐夫的。”
周平说道:“一定来拜访。”
福土坑二人抱拳道:“恭候二位公子。”
另一位余公子一直和张姥爷谈得十分投缘,哄得张姥爷去吃饭打折的话,直说以后去了他请客。
他们在这边说话唱戏,福满满那边能看到听到,张姥姥说道:“震业他爹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西门玉秀跟着点了一下头,她认识丈夫的时候,丈夫给他唱曲,她鼓掌叫好。只可惜自己不会唱,她倒是想和丈夫学,来个夫唱妇随,在家里陪着丈夫唱两曲。
可惜没那个天赋,不说自己都觉得难听,丈夫都说算了,以后你听我唱就好了。
福满满听得津津有味。
她一直在观察那两位,肯定是官家子弟,不是那种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纨绔,是那种遛鸟遛狗吃喝玩乐的纨绔。比张鸿才之前高级一点,能从两位说话谈吐举止之间看出文化素养。
不像张鸿才动不动口头禅的带出来,所以这两位的家里是个大官吧。
郊游结束,这二人是真的告辞了。
他们也收拾东西返程,回到家后,西门玉秀对张玉树说道:“那二人家底不薄,别看那辆马车普普通通,但从那匹马和马车轱辘和车架看得出来,全是好马好材质。”
西门家是走镖的,除了自身本事外靠的就是马和车,所以西门玉秀多少懂点。
张玉树点头说道:“看得出来,或许是上京赶考的,我看姓周的很难考中,人的精力有限,他把时间浪费在唱戏上,哪有功夫读书?”
西门玉秀说道:“我看咱震业对唱戏没多大兴趣,就是学人说话这点和三顺一样。”
张玉树摸摸下巴说道:“我自己胡闹觉得没啥,可是希望儿子能够好好读书,能体会那会我爹和大伯说学啥都行就是别学唱戏,实在是别人对唱戏的鄙视。我爹说喜欢在家唱,别让外人看到。这会想想我爹还是心疼我,怕我过的不快活。”
西门玉秀从后面搂着丈夫的腰,脸贴在丈夫的后背,轻声说道:“只可惜我学不会,不然赔你在家里唱。”
张玉树抚摸她的手说道:“我也没功夫了,要赚钱养家,得空和姐夫吼两嗓子就行。”
夫妻俩默默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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