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满满和钱浩铎就这样在东野家住了两个多月,因为她一直待在东野先生的院子里,东野家的小姑娘几乎就没见过。
就是东野子瑜的夫人也很少过来。
东野先生身体好些,心情也好,听福满满经常说钱哥哥钱哥哥的话,他打趣道:“你就认定你的钱哥哥了?”
福满满点点头道:“钱哥哥人好,在我过得最苦的时候他一个外人能帮我,虽然只是给一点吃的。可是这个善,自家人都没个个做到。整个村子,还有不少亲戚,只有钱哥哥会悄悄着给我吃的。他自己还要看叔婶脸色过日子,这样的人值得我对他好。”
福家的事福满满说过,不是诉苦,是像讲故事一样说了。
东野先生问是否记恨奶奶,福满满摇摇头说道:“不会,我奶奶也不容易,她是普通乡下妇人,虽然有很多不好的毛病,可是奶奶很坚强,对我不好也是因为我爹欠账跑了,迁怒我和我娘。这个事是我爹不对,换了我我也生气。”
东野子瑜在外屋听着,没想到这个活泼甜美的小姑娘遭过这些罪,还能如此阳光一般。
难怪老父很喜欢她。
福满满还说佩服奶奶,家徒四壁,一分钱没有,带着儿孙编竹筐卖才有口饭吃。
“我不喜欢奶奶,我能说出奶奶一大堆毛病,重男轻女,把孙女不当人看,虚荣好吹牛,蛮横不讲理,谁软欺负谁,谁好巴结谁。但我佩服我奶奶,一个这样的女人把家扛住了,孙女一个没卖,没去要饭。”
至于之前卖她当童养媳,古人不会觉得是卖,那是婚嫁,对方给的是聘礼,只有卖给人贩子才是卖。
就好比现代的彩礼有要几万的,有要几十万的,能说是卖闺女吗?
东野先生听了微微点点头,道:“不要记着不好的事情,那样只能让你痛苦,影响你的将来。”
福满满很认同这个观点,给东野先生畅想未来,要开个包子连锁店,争取以后在济南府开一个。
外屋听着的东野子瑜发笑,这个小姑娘对卖包子很执着,从没想过做别的。
至于钱浩铎的药为何能够治疗消渴症,而太医他们的药方只是缓解而不能治疗,福满满问了钱浩铎。
钱浩铎给她说了一堆听不懂的医学专业,她只听出来其中有两味药,相当于现代的胰岛素。
现代糖尿病的病人用胰岛素,那可是要天天打针的,等他们回去,东野先生的药怎么办?
钱浩铎说东野先生的病症不算是太严重,当初只不过因为全身浮肿让太医不敢用药。如果先生在饮食上严加注意,身边再有大夫随时诊断,还有东野子瑜时常尝尿的孝心,会尽早发现病症,早早吃药不会严重。
这么一说,福满满放心了,总不能让钱哥哥留在这里天天给先生熬药吧。
这会儿惦记着回家,东野先生也没有挽留他们,人家小姑娘也想爹娘。
他还打趣说等他们俩成亲的时候,一定要给他发帖子。
福满满说道:“那肯定,到时候我还要请太爷爷过来给我当证婚人,我和钱哥哥给太爷爷磕头呢。”
东野先生开怀大笑。
三顺成亲起码还得十年,但愿自己还能活十年。
这老人上了八十岁,随时做好穿寿衣的准备,但是心里期盼能够活到百岁。
东野先生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支毛笔,给了福满满两本书籍,一本是饮食方面的一本是学业方面的。给了钱浩铎一本医药方面的。
福满满一看钱浩铎眼睛发亮就知道是好东西。
是啊,东野家几百年的文化底蕴,拿出来个个是古籍。
福满满厚着脸皮让东野先生给她写一个九字,说要贴在店里。东野先生笑笑,不仅给她写了个九字,还写了个无味两个字,说给张姥爷的。
福满满立马跪下磕头,说一定不给太爷爷丢脸,会好好做包子和药膳。
东野子瑜也给了他们俩礼物,一幅小鸡叨米图,说是他亲手画的。东野蓝氏则给了福满满一对手镯,福满满给她留了一堆钱浩铎做的面脂膏。
东野先生牵着福满满的手,亲自送到大门口,看着她上马车,然后又招招手。
福满满从马车里探出头,东野先生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说:“给你当嫁妆。”
福满满不用看就知道是银票,她刚想说话,东野先生说道:“叫我一声太爷爷,总得给你添妆吧。”
福满满眼睛湿润,哽咽的叫了一声太爷爷。
东野先生挥手道:“走吧,回去代我向你姥爷问好,有机会来这里做客。”
福满满使劲点头说得好。
坐在马车里给先生挥手,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放下车帘。
钱浩铎给她递了手帕,她接过来擦擦眼泪说道:“真舍不得先生,先生对我就像对自家晚辈一样。这要是离得近还能时不时地回来看看先生,离得太远了。”
钱浩铎说道:“等我大了,我陪妹妹一起过来。”
福满满含着眼泪说好。
她拿起先生给她的银票一看,一千两?
又发财了!
给钱浩铎说不好意思收下,可是先生不等她拒绝挥手让他们走了。
钱浩铎说过几年他医术提高了再来一趟,福满满笑着点头。
福满满本来想去范学正家道个谢,可是坐的是东野先生家的马车,不好让人家再拐到城里去。
他们没进城,直接去了沂州。
到了沂州是两天后,范家的门房见是福满满回来,一个人往院里跑,一个人急忙邀请他们进去,包括车夫。
都不用回禀主子,因为主子早就交代过,如果是福家小姑娘回来直接请人进门。
东野家的车夫并没进去,范大奶奶扶着范家祖母,范大爷跟在一旁急急忙忙出来。
车夫给他们行礼,说要赶着回去。不等范大爷上前,上了马车走了。
范老夫人见到福满满那个亲热呀,三个月前福满满来范家住了一晚上,她并没见。那会以为只是孙媳捎带认识的人家的孩子去济南府。
这是头一次见,水灵的一小姑娘,眼神清亮。
范老夫人上前拉着福满满的手说道:“三顺辛苦了,赶紧家去。”
一副把满满当自家晚辈一样。
福满满说道:“谢谢太奶奶。”
范老夫人是范香兰的曾祖母,她得跟着香兰称呼。
没看到范香兰,福满满问道:“香兰妹妹哪?”
范大奶奶说道:“她陪着她祖母去别家做客去了。”
自从上次她们回来,因为香兰得了东野老夫人给的礼物,又进去了东野家,婆婆说出去后,好多人家上赶着想定下香兰,不嫌弃她把丈夫打跑不贤惠了。
范大奶奶并不高兴,不希望女儿嫁一个图了什么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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