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心下念头几转,面上却仍是哀哀的表情。孟未寒斟酌了下措辞,才道:“阿锦,我相信明亲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轻易落难。你该放宽心,别说遗体还没到京城,就是亲眼见了,也未必是真的。”
这也是宁祁安还有一丝怀疑,屡次试探织锦的原因。那尸体,落入水中泡了大半夜才被捞出来,虽因为身上的佩饰和随从的指认,确定了就是宁怀景。可遗体到底是看不清了容貌。
孟未寒说的极为恳切,是真心实意的劝慰织锦。织锦心下更加警惕了,只觉得孟未寒也是宁祁安派来的。
好在她和孟未寒只见过几次面,了解的没有那么深。织锦控制好情绪,不让自己露馅,眼角的泪要落不落,苦涩道:“我知道,我也是这么期盼的。”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孟未寒道。
织锦微微抬头,兴致不是很高。宁怀景都死了,其它事她也不敢兴趣。
“王爷这几日忙的很少回府,府内不如往常看的严。让我有机会,查到一些事情。”
宁祁安是忙着收服朝臣,他倒是交代了管家,好好管控府中。别出幺蛾子,耐不住府里其她人坐不住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久病不醒,宁祁安动作已经不加掩饰,直指皇位。宁怀景亡故,另几位王爷势弱,若无意外,大位非宁祁安莫属。
到时候一朝得道,王府上下跟着鸡犬升天。除了孟未寒外,后院女眷跟打了鸡血似的。
许水仙不用说,她最有优势。生了安王目前唯一儿子。彭若芸两位贱妾,心思也活络了起来。抓住宁祁安在府里的一点机会,就去大献殷勤。想要重新恢复侧妃的位置。
侧妃啊,入了皇宫,怎么也能捞到一个妃位了。许水仙哪里能容忍她们?
只两个侧妃娘家又联系了起来,有娘家相帮,又是浸淫后院多年的人物,许水仙母子能平安活到现在,完全是她逆天的运气。
暗中,孟未寒也帮了几次。她们斗的厉害,府里越乱,空隙越多。孟未寒还真查到了些东西。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找织锦。
“许姨娘的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织锦目露诧异之色,许水仙居然这么不小心,才多久就被人查出来了。
孟未寒查的挺仔细,“许姨娘生的是个女儿,和一户农家刚生产的男婴做了调换。”
“她的亲生女儿养在了农家。不过那家人带着钱和孩子跑了,许姨娘也在找。”
织锦心说,人被她护起来了。许水仙是找不到的。她的脸上还是震惊,“许水仙她,胆子也太大了。”
“是啊。”孟未寒幽幽道,“还有更大胆的。”
织锦睁大了眼睛,实在想不出许水仙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以女换儿,已经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了。
屋内虽然没有人,孟未寒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阿锦可还记得,有段时间,王爷整天寻医问药?”
织锦自然是记得的,她还和宁怀景查了。就是什么都没查到。
织锦点了点头,孟未寒目光复杂,她心里对许水仙也是佩服的,“若我的猜测没错,很可能是许姨娘给王爷下了药,有碍子嗣的药。”
织锦惊的从床上坐起来,“不……不会吧?”
想到许水仙胆大,可居然胆大到这般地步。织锦不敢相信。她没记错的话,宁祁安遍寻名医的时候,许水仙还没生产。
若是那时就下了药……怪不得许水仙无论如何都要生出一个男孩出来。
可是这么说来,宁祁安岂不就是绝后了?以这里人的思想,女孩子是无法传宗接代的。
一个注定绝后的皇子,是当不成皇帝的。难怪宁祁安瞒的那样死,宁怀景查了许久,都未有眉目。也难怪,许水仙仗着一个儿子,就能在安王府横着走。
孟未寒苦笑一声,“确实骇人听闻,刚查到时,我都以为是弄错了。”
“有证据吗?”织锦忍不住问。
孟未寒摇摇头,“那卖药的假道士,早就拿了银子远走他乡。倒是有人看见许姨娘的哥哥去买药,可不能确定买的是什么药。”
孟未寒也是根据,这段时间以来,宁祁安和许水仙的表现,进行的大胆猜测。那假道士的摊子上,卖的都是些所谓能够让怀孕,打胎等后宅阴私的药。
那时许水仙有了身孕,哪一个都用不着。唯有使男子不能生育的药,能沾上边。加之宁祁安寻了不少民间大夫,日日暴躁,晚上不要人侍寝,只留宿许水仙房间。
孟未寒想不多想都难。
织锦心下已经是惊涛骇浪,只这一条,就可以让宁祁安永绝于皇位。只是,孟未寒可信吗?她为什么告诉自己?
织锦心念百转,面上已经从吃惊恢复到了意兴阑珊,“这件事,和我说又有什么用?你要是想扳倒许水仙,该告诉宁祁安或者彭若芸。”
孟未寒摆弄着茶杯的杯沿,轻轻道:“你知道的,我对她们的争斗没有兴趣。对宁祁安也没有。”
她语气中,前所未有的淡漠,“甚至对皇后之位,我也没有半丝的想法。”
“以我的身份,就算是当了皇后,也会被宁祁安忌惮到死吧。”孟未寒自嘲一笑。
她望着织锦,“我唯一所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回到大衍,回到我父王身边,无论以什么身份。”
孟未寒眼眶微微湿润,目光中含有殷切的向往。
织锦怔了怔,想起孟未寒的身份。她并非大衍皇帝之女。而是肃王的独女。肃王是大衍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
大衍皇家向来能生,大衍皇帝登上皇位时,也是经历过一番不见血光的厮杀。成了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当初肃王也是他的对手之一。成王败寇,大衍皇帝登基后,肃王只能夹着尾巴过日子。但皇帝不是一个大度的主。
此次两国和亲,放着那么多的宗室女不挑,选了肃王捧在掌心的唯一女儿,未尝没有报复和警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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