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车窗后,孟未寒靠在车里怔怔出神。
与她同车而坐的小丫鬟,是她从大衍带来的心腹。
小丫鬟低声道:“王妃,奴婢不明白。”
“我为何要交好明亲王妃?”
“嗯。”小丫鬟点了点头,“不是传言,永宁侯旧部要替他平反吗?这种时候,该离明亲王夫妻远一点才是。”
如果永宁侯和先太子真的平反了,影响最大的就是安王府。
宁祁安旨在大位,也是如今呼声最高的人。若先太子平反,宁怀景则比他更加的名正言顺。何况当年先太子名声很好,非常的得民心,到时候,宁怀景真就成了他的劲敌了。
孟未寒作为宁祁安的王妃,和织锦是对立面。她却主动向织锦示好。
孟未寒眼神放空了几秒,声音飘忽,“你觉得,最后登上皇位的会是谁?”
小丫鬟一惊,小声道,“肯定是安王爷。”
因为孟远也在暗中支持宁祁安。
“我觉得明亲王妃是个很神奇的人。”孟未寒轻声道。了解了织锦的事迹后,她真心觉得织锦的经历很传奇。好像从来没有失败过。
小丫鬟瞪大了眼睛,“王妃,你……”
身为宁祁安的王妃,却把宝压在了织锦和宁怀景身上,怕是没人能猜得出孟未寒的想法。
孟未寒轻轻一笑,“同明亲王妃交好,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爷那里……”小丫鬟担忧道。
“我自有办法应付。”孟未寒道,“查到王爷生的什么病没?”
不仅织锦奇怪,孟未寒也在查。自从宁祁安生了病后,对许水仙变得无限容忍。许水仙在王府里都快作翻天了,两个侧妃被她气的要死,宁祁安一反常态的护着许水仙。
对外的说法,就是许水仙侍疾有功。
孟未寒才不相信。许水仙不是那样的人,宁祁安更不是。不会因为许水仙照顾了他几天,就能感激涕零的放在心尖上。
孟未寒私下打探过几次,王府里都是宁祁安的人,她这个王妃不过是个表面摆设,有什么重要事情,宁祁安都防着她,孟未寒几次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没有。”小丫鬟低落的摇了摇头,成亲这么久,安王府还拿她们主仆当外人。
孟未寒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流言甚嚣尘上的几天后,果真有人敲响登闻鼓,为永宁侯平反。
登闻鼓一敲,总有大事发生。上次是科举舞弊,这次更了不得,牵连到十三年前的先太子谋逆。
告状的人是永宁侯以前的中郎将,一个叫程平的中年汉子。
程平手中证据很全。证据直指卫国公,控诉卫国公勾结敌国,诬陷忠臣。
证据呈到皇上面前,皇上心情格外复杂。愤怒有,心虚有。百姓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皇上就是想压下也没办法,必须公开审理给大家一个交代。
皇上的内心也在犹豫。先太子背负叛国谋逆之名十几年,他也开始于心不忍……
皇上思来想去,把案子交给了宁祁裕。
宁怀景、宁祁安都不合适。瑞王在禁足,诚王要避嫌,康王就是个草包,也唯有宁祁裕可用了。
宁祁裕很想拒绝。
这就是个烫手山芋。一方是先太子,一方是卫国公,皇上态度又不明,稍微有点差错,他这段时间努力在皇上跟前刷的好感就没了。
“父皇,此事事关重大,儿臣资历浅薄,怕难以担此大任。”宁祁裕斟酌着用词道。
皇上深深的看他一眼,“朕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无论查出结果怎么样,朕保你无碍。”
宁祁裕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苦。
现在这么说,真到那时候了,谁能保证?可皇上都如此说了,他也不能再推辞。
宁祁裕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儿臣领旨。”
“嗯。你是个好孩子,朕以前对你太过忽视了,以后会补偿你的。”皇上忽然道。
他明白,这确实为难宁祁裕了。而且宁祁裕上次还为他挡过刀。皇上是越看他越满意了。
宁祁裕感动道:“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皇上越看宁祁裕越满意,“小宝儿要补办满月宴吗?”
小宝儿是宁祁裕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儿子。因为早产,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加上天还有点冷,满月宴没有办。
如今身体好转,进了五月天也暖和起来,宁祁裕便打算给他小办一场,热闹一下,给孩子去去晦气。
“是,儿臣想着,置几桌席面,热闹一下。”提起儿子,宁祁裕眉梢更加柔和,看的皇上心头一软。不由想起当年他刚为人父那会。
他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先太子……
皇上心头倏地掠过一丝酸楚。他精心养大的嫡长子,死于他的猜忌中。事实如何,皇上并非不知道,只是当时他不愿去想,不愿去细究,顺水推舟的给太子定了罪……
“父皇?”宁祁裕唤了一声。
皇上收回思绪,“都请了什么人?”
“就王妃娘家人,和府里一些下人。”
皇上皱了皱眉头,“多请些人,要热闹就好好热闹一下。你的几个兄弟,还有皇室宗亲,都叫去。”
宁祁裕沉默了下,“几位兄长和六弟都忙,其余人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可能没时间。”
“挤一挤不就有了。”皇上道。
话一出口,皇上就明白了。哪里是没时间,分明是瞧不上宁祁裕,小宝儿一个孩子补办的满月宴,那些人不愿意浪费时间去罢了。
很多事情,皇上并非不清楚,只是看他的态度,在意和不在意。
以前他就不在意宁祁裕,隐隐还带些厌弃。下面都是些看碟下菜的人,便也不拿宁祁裕当回事了。宁祁裕的日子也就不好不坏的将就着过。
虽然自从宁祁裕伤好之后,皇上对他大为改观。但也没那么明显,很有些人没反应过来。还拿宁祁裕当以前,那个小透明没前途得王爷。少有人愿意去巴结。
想通了,皇上升起一股子怒气,在不好,也是他的儿子,容不得别人来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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