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可是有了人选?”皇上问。
温贵妃嫣然一笑,“皇上,您看莫王府的吟郡主怎么样?”
皇上沉吟片刻,笑呵呵对下方的莫王道:“你可舍得,把宝贝闺女嫁给安儿?”
四位异姓王,宣、应、容、莫。
除了容王远在关外,其余三人都携家眷来参加宴会了。
莫王的嫡女莫吟,就是温贵妃口中的“吟郡主”,也在场。
莫吟今年十六,长的娇嫩可爱。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盈盈微笑时若隐若现。
见众人望过来,莫吟羞涩低头,俏生生如一朵青莲。没人注意到,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恼怒。
莫王悠悠然站起来,“恐怕要让皇上和贵妃娘娘失望了。”
温贵妃脸一沉,眯了眯眼睛,浅笑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不上安儿?”
“安王年少有为,俊朗无双。本王哪有看不上的道理。”
“只是小女已经定了人家,一女如何能许二夫呢?”莫王道。
“吟郡主定亲了,我怎么没听到消息?”温贵妃狐疑的看向莫王。
“是啊,吟儿许给了谁?你竟舍得?”皇上也好奇问。
莫王是出了名的疼女儿。膝下二子一女,莫吟年纪最小。
莫王妃怀胎七月时,和莫王返乡祭祖。因离得近,胎相稳,便以为无碍。谁知路上遇到了刺客,莫王妃受惊早产生下了莫吟。
莫吟自小身子不好,常年吃药。莫王即觉愧对她,又心疼怜惜她,因而比两个儿子更疼爱几分。
从小如珠如玉般的捧在手心。但凡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女儿。莫吟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莫王也能摘给她。
莫王疼女儿的名声,也就渐渐传了出来。早几年,就有许多人家上门说亲,可莫王左挑右选,怎么都不满意。
他对女婿的挑剔要求也是出了名的高。
一般人家,现在都不敢上莫王府提亲,怕会被不满意的莫王提棍打出来。
温贵妃自视以自己和宁祁安的身份地位,足以配的上莫吟,才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当众提出。
没想到,莫王一点不给面子的拒绝了。
让温贵妃的脸面往哪里放?所谓的许了人家,在温贵妃看来,不过是托词罢了。
“是苏家的铮儿小子。”莫王还真说了个人出来。
织锦一愣,不禁望向了身边的苏裴。
莫王说的,该不会是她还没见过面的便宜表哥苏铮吧?其他也没什么姓苏的人家了。
苏裴冲织锦眨了眨眼睛,算是默认了。
“谁?”皇上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镇北侯府低调太久,大家都没想到他们身上。还在苦思冥想,哪里有什么姓苏的人家,能入的了莫王的眼。
“镇北侯府的小世子。”莫王提醒道。
“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家?”温贵妃下意识道,很快察觉到自己话语有问题,勉强一笑,“我的意思是,怎么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莫王淡淡一笑,“我们两家定亲,自家人知道就行了,何必宣扬的人尽皆知。”
温贵妃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看莫王的眼神带着审视的味道。
“镇北侯府……”皇上喃喃道。眼神往下一扫,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正举杯喝酒的镇北侯。
饶是被众人异样的目光注视着,镇北侯依旧泰然处之。
他当然知道,这些目光中的含义了。
比起如日中天的莫王府,镇北侯府早就没落成了二流世家,都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了。
苏铮能娶到莫王的掌上明珠,那是妥妥的高攀呀。
镇北侯借着喝酒低头的功夫,勾唇嘲讽一笑。
想当年他苏家兴盛时,是何等的光景?不过十几年而已,竟落魄如斯。
“镇北侯。”皇上又念了一句,声音有点大。
镇北侯放下酒杯,站起来恭敬道:“臣在。”
皇上望着面前英挺的中年人,一阵恍惚。他和老侯爷,是莫逆之交。
老侯爷甚至替他挡过刀,救过他的命。
皇上那时候,也是发自内心的信任着老侯爷。甚至觉得,能得老侯爷这样的挚友,是他的幸运。
可惜,人心会变,信任会消失。
镇北侯是皇上看着长大的。镇北侯和夫人的亲事,还是皇上做的媒。
老侯爷是他生死兄弟,皇后是他结发之妻。两家联合强盛,是他一手促成。那时他登基不久,正需要人扶持。
只是后来这强强之合,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总要拔掉,才能睡的安心。
定国公府不能动,镇北侯府便成了牺牲品。
总算看在当初,老侯爷挨的那一刀,只剥夺了兵权和实权,留了镇北侯府上下的命,和几分体面。
苏铮也是皇上看着出生的。
皇上扫过苏铮,当年襁褓中的小小婴儿,已经长成翩翩少年。
“铮儿他,都长这么大了。”皇上默然片刻,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镇北侯有些惊讶,他不动声色的和莫王对望了一眼。皇上的这反应,大大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原以为,皇上即使没有勃然大怒,也会严词拒绝。
“铮儿今年已经十八了,他小时候,皇上还常抱他玩呢。”不管因为什么,皇帝的表现,总是好事。
“是啊。他还尿湿过朕的衣服。”皇上想起什么,低笑一声,语气中流露出几分怀念。
本来还有点忐忑的苏铮,“……。”
“铮儿,你还记得吗?”
苏铮尴尬的站起身来,摸了摸鼻子,老实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正常,你那时侯,好像刚满一岁。是吧,容川?”皇上问。
镇北侯名苏容川,这名字,还是皇上给取的。
听到皇上直接叫了自己名字,镇北侯眸光一闪,望着皇上两鬓间的白发,隐约猜测出几分皇上的心绪。
上了年纪的人,容易心软,更容易怀旧。
“皇上记性好,是一岁。微臣还被家父骂了一顿,说臣没有管教好铮儿,一岁了还乱撒尿,丢了侯府的脸。”
皇上哈哈大笑,“你父亲就是这性子。”
说完,声音却戛然而止,神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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