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
赌馆里,换了男装带着半张面具的沈璃,翘着脚坐在赌桌前。
手边摆着一大堆银子,等着鱼儿上钩。
周围已经渐渐围了一些人过来了,一个灰衣男人进来时,就见那张赌桌对面,正好有个人赢了戴面具的沈璃,而且轻松拿走了一百两银子!
沈璃一看那灰衣男人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鱼儿来了。
她将手旁的银子往桌上一推,“谁还来,我这银子今儿是没人能带走了是不是?看来今日这赌王,非我莫属了。”
周围的人呼和起来,骂她太嚣张。
许师爷走上前,稳如泰山的拿出一锭金子,“这位小公子莫要太猖狂。”
“你是想跟我赌一把?”
沈璃问。
许师爷自信满满走上前,才发现他们玩的不是骰子,而是牌九。
牌九的规则,相对于单纯的摇骰子比大小,更加的复杂,没有庄家的参与,也更加杜绝了出老千的可能性。
许师爷赌劲儿瞬间冒了出来,又拉了两个人,四人一局。
第一局,沈璃表现的就好像不会玩牌似的,惨败。
手边的银子给出一大堆。
“不玩了。”
沈璃生气的要走,却被人拦住。
许师爷也调笑道,“赌场么,敢来玩,就要输得起,小公子,你既说了要分个高低,怎么现在就要走?”
“就是,懦夫才走。”
“别是个没骨气的,输了点钱就要回家哭鼻子吧。”
众人刺激着沈璃。
沈璃手指轻轻敲在桌面,问,“那照你们的意思,赌到什么时候才能走?”
许师爷嘿嘿一笑,“赌场的规矩,一般是通宵。”
“不行,太晚回去我娘会生气的。”沈璃怕沈长风掀了她的头盖骨。
“那就巳时末,不能再早了。”
巳时末也就是十一点,沈璃琢磨着也足够了,朝一旁扮做小厮的徐三使了个眼色,重新上桌。
许师爷和其他三人沾沾自喜。
可接下来这一局,居然输了!
“看来我运气不错。”沈璃说。
“赌是要点儿运道的,不过运道不会总站在谁那一边的。”
许师爷笑笑。
可接下来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三局,输。
第四局,输。
输、输、输!
接下来,几人一局都没赢,但由于沈璃全程不提银子的事,几个上头的赌徒也就没察觉自己输了多少银子。
直到巳时末,打更人敲响第二声梆子。
沈璃颇为可惜,她知道徐三算术厉害,没想到记牌也这么厉害,有他在,她简直是多了个人形作弊器,要是能赌通宵,她铁钉赢得对面这几个赌狗裤衩子都不剩。
“她使诈!”
有人拍案而起。
许师爷也撸撸袖子,“赌馆的老板呢,使诈这事儿,他也不管吗?”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笑呵呵的走出来,身后却跟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高壮大汉,来者不善。
许师爷不怕,他可是京兆府的师爷。
“施公子有没有作弊,这么多人都瞧着的。倒是现在赌局结束,你该把钱给了吧。”
八字胡老板说。
沈璃示意徐三上前,徐三迅速报出了在场三人输的银子,一人是九万八千两!
“九万八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赌馆不就是合法抢钱的地儿么。”
沈璃道,“赌馆的规矩,一万两,一根手指头,你们要是拿不出银子,今儿这手脚就都留在这里吧。”
许师爷不得不暴露身份,“我是京兆府的许名!”
八字胡微笑,“我们赌馆背后的主子,就是你姐夫见到也得跪地行礼,你许名又算个什么东西?”
许师爷被骂了一通,强忍着难堪,低声跟八字胡道,“我知道你们赌馆抽成,你放心,你要抽成的银子,我全给你,但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你帮我一起处置了,以后京兆府定然记你这个恩情。”
徐三看他们嘀嘀咕咕,有些不放心。
沈璃淡淡道,“放心,八字胡有分寸。”
她来之前就打听过,这赌馆背后的主子既不是荣王党,也不是太子党,只是一个中立的亲王。
加上她来之前已经亮出过沭阳侯府的腰牌,并答应今天赢的银子全归赌馆所有。
就算不看沭阳侯府的面子,也会看在银子的份上,帮她这个忙。
果然,八字胡道,“看来许师爷还是有疑惑,这样吧,楼上有雅间,就请许师爷跟施公子楼上聊聊。至于剩下的二位公子……”
剩下的两个,也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了,九万八千两,家族还是拿得出来。
许师爷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跟着上了楼。
门刚关上,沈璃就拿出几张卷宗放他跟前。
“这儿有五件旧案,你交代一件,就少还两万。要是不肯交代,我现在就断你两根手指,咱们一切按规矩来,怎么样?”
沈璃把沭阳侯府的腰牌扔在桌上。
许师爷扭头就要跑,被等在里面的周大康一拳头砸在了地上。
“我不喜欢动粗的。”沈璃说,“我是个文明人,但许师爷要是不配合,那我也没办法了。”
“你使诈!”
“我可是堂堂正正赢你,否则赌馆怎么肯帮我?”
赌馆要长久开下去,总出老千也是不行的。
许师爷憋青了脸,“卑鄙!”
“没错,我卑鄙,我没有道德,没有良知,还没有耐心,你要再不配合,我就先一个一个拔了你的指甲,再断你手指。”
沈璃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子,咔嚓咔嚓动了动。
许师爷看着紧闭的门窗,再看一脸邪气的沈璃,目光落在案卷上。
都是几桩陈年旧案,而且里头的人也早处理干净了,应该没关系吧,他想,姐夫还抱着寿亲王府那边的大腿呢,一定没问题的……
一个时辰后,沈璃一行从赌馆出来,心情都有些沉重。
五桩旧案,居然全是京兆尹为了讨好各方势力的冤判,五个普通老百姓被冤死,家人也近乎死绝。
慕容药,“别唉声叹气了,现在至少有我们替他们翻案不是?”
“对啊,总好过一辈子被压着无人知晓,做鬼也不得安宁。”
周大康说。
沈璃把供词交给慕容药,“去找我舅舅,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安排人连夜把供词抄录千份,再安排人去找剩下的活着的人,让她们去告御状,同时趁夜把供词散播出去。”
“要快!”
沈璃给许师爷动了点手脚人,让他暂时瘫痪两天,但也不能真杀了他,赌馆也不允许。
两天之后,他就会恢复正常。
等到那时,一切就都晚了。
“我明白。”
慕容药飞快离开。
接下来两日,沈璃都在等沭阳侯府那边的消息,但消息没传来,府衙先传来对楚潇离刑讯逼供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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