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惊呼着散开。
二楼上,一片裙角飞快掠过消失了。
沈璃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认命的在旁边买了顶帷纱帽戴上,叫周大康去沭阳侯府叫人后,几步走了进去。
“大夫呢,快叫大夫来啊!”
“我没事。”
沈璃还没上前,地上的温意澜就半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额头上撞得全是血,柔柔弱弱的强撑着的模样,看得人心疼不已。
“是谁把小姐推下来的?”
沈璃上前扶住她,并轻扣住她的脉。
温意澜听到这道清冷又隐约熟悉的声音,回头,就见帷纱帽里一双黑亮的眼睛朝她眨了眨。
温意澜嘴角抿起丝笑,又恢复成茫然失落的模样,“没人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崴了脚摔下来的。”
“温小姐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可能自己摔下来。”
“听说今儿是承恩伯夫人带着她娘家侄女和温小姐一起来的。”
有人揣测起来。
温意澜的身世,京城的夫人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没想过,承恩伯夫人这么狠毒,才嫁进来不到一年,就敢把继女往楼下推,差点要了性命。
温意澜想说什么,腿一软,整个人往后倒去。
“温小姐,你怎么样?”
是楚潇离。
楚潇离今日有巡防任务,本就在这附近巡查,瞧见周大康,立马就赶来了。
温意澜头晕得厉害,但她不后悔,她看到楚潇离轻拧的眉头,只觉得一切都值了。
为了他,她必须要将承恩伯府夺回来!
“你们在做什么?”
尖利的声音响起,一个紫裙女子几步跑了过来,皱眉瞧着温意澜,“表姐,你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跟男子搂搂抱抱,你叫我姑姑的脸往哪儿搁呀!”
看到来人的脸,沈璃脑海里冒出一个名字——孙瓣儿。
孙家旁支的小姐,跟承恩伯继室孙氏同出一脉,都是孙家的庶出旁支。
“楚世子刚才是救了温小姐。”
“你是谁?”
孙瓣儿打量了下沈璃,看她仆人也没带,认定她是个小门小户的小姐,更加不放在眼里,“我承恩伯府的事,要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承恩伯府姓温,怎么就成了孙小姐的家事?”
沈璃讶异,“该不会承恩伯见承恩伯夫人已故,打算重新入赘孙家了?”
入赘二字可不光彩。
尤其是承恩伯这个明明靠入赘,得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却在给与他一切的前妻刚死,就马上迎娶娘家表妹的男人来说。
人群也被勾起怒意。
“方才是不是你们推了温小姐下楼?”
“真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欺负温小姐孤苦伶仃一个人,竟动了杀心,恶毒啊!”
孙瓣儿一个人骂不过一群人,只好找温意澜撒气,“分明是你自己非要走楼梯边,自己摔下来的,我可没推你,你还不赶紧跟大家解释解释!”
温意澜悄悄抓紧楚潇离的衣袖,垂着眼睫,“对,不是你推我。”
“你看,我说了不是我推的吧。”
孙瓣儿得意的跟沈璃说。
在场众人见到这一幕,更加不信了。
这时,温意澜突然吐出一口血来,在孙瓣儿看来之时,露出惊恐之态,甚至颤颤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喝你喂的药了!”
“我没杀你。”
孙瓣儿懵了一下,就要来抓温意澜,却被楚潇离挡住,“在下巡视京城安危,温小姐居然出事,应当立即送去医馆。”
“可这也是承恩伯府的事……”
“让我带澜澜去吧。”
一道苍老的女声传来,众人回头,就见一对风尘仆仆的老夫妻出现在了珍宝阁。
沈璃看看这对老夫妻,再看看温意澜,猜到什么,悄悄拉了拉楚潇离的衣袖。
“你们是谁?”承恩伯夫人孙氏终于从二楼下来了。
“我们是澜澜的表舅公和表舅婆。”
那对老夫妻毫不畏惧的看了眼孙氏,只朝楚潇离行礼,“还请楚世子主持个公道,澜澜在承恩伯府,受父亲轻视,被下人欺辱,如今还被人推下楼,甚至被人喂了不知道什么药,若是继续让澜澜回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舅公,舅婆。”
温意澜看着眼前这对老人,再也忍不住眼泪,呜咽低泣起来。
“不可……”
“温小姐想回哪里?”楚潇离反手拍了拍一直戳他腰、示意他帮忙的沈璃。
“我想跟舅公舅婆住在一起。”温意澜哽咽,“我不想死。”
人群哗然。
孙氏一张描绘精致的脸顷刻绿了,“意澜,别胡闹了,你父母尚在,怎么能跟你不知哪儿来的亲戚回去?”
“我不离开京城。”
表舅婆冷冷说,“夫人不必担心我们夫妻会害了她,她跟在我们身边,一定比在承恩伯府安全。”
楚潇离看着温意澜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祈求的望着自己,抿唇,“那就听温小姐的。”
“还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孙夫人若不答应,那在下只能进一趟宫,跟皇上陈明此事,请皇上来做决定了。”
楚潇离往旁一侧步,恰好挡在孙氏姑侄和温意澜之间,挡去了她们的目光。
沈璃看了看温意澜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神,再看伟光正的表哥,心想,原来还是她低估了温意澜的手段。
这表舅公和表舅婆,只怕早在她娘过世的时候,她就让人去请了吧。
“楚世子,你当真要插手我承恩伯府的家务事?难不成,你是看上了……”
“这位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沈璃上前,站在楚潇离身侧,“难不成楚世子作为巡防将官,出手救人,还要先看看对方是不是女子吗?”
“就是!”
“自己做了亏心事,就把别人也想的你那么龌龊!”
人群议论起来。
沈璃又道,“我若是夫人,一定赶紧查查,温小姐到底是谁被推下了楼,承恩伯府里,又是谁给她下了药,下人又是如何苛待她的。”
孙氏刚要辩解,又见沈璃了然点点头,“也是,夫人到底只是继母,不关心继女,放任她受人欺负,也是应当的。”
这叫什么话!
孙氏脸上乍青还白,又见珍宝阁内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好强行咽下这口气,冷眼看着温意澜,“好,你既然要搬出去,母亲这就让人将你的行李收拾收拾。”
“不过意澜,母亲这一年多来,待你如何,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母亲性子直,若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你,你也应该直接跟母亲说,而不是玩这些弯弯绕绕,母亲看不懂也学不会。”
“继母这名声是不好听,但母亲问心无愧。”
孙氏摆出耿直的性格,让人不由怀疑温意澜是不是真的算计了自己的继母。
温意澜到底没有多少经验,此刻死死咬着唇,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夫人说的真好。”
沈璃鼓掌。
人群也有几人跟着鼓掌起来。
温意澜面如死灰,就听沈璃问,“夫人这么直爽,一定马上就会把你这个妄图鸠占鹊巢的侄女儿孙瓣儿轰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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