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芽被她问得一懵,旋即低下头飞快擦掉眼泪,“我爹他还在,但已经无法做菜了。”
否则也不会从御厨,沦为市井都不要的厨子,女儿还要进大户人家当丫环。
“生病了?”
姜芽十八,那他爹年纪怎么也不会超过五十才对,无法做菜,那必然是生病了。
姜芽点点头。
“我爹十年前年在宫里得罪了贵人,被挑断了手筋。”
沈璃轻咬了口灌汤包,都十年了,断了的手筋怕是无法完全治好了。
不过厨师的价值,又不仅仅是一双手,还有那敏锐的舌头和脑子里丰富的菜谱呀!
沈璃觉得自己离发财越来越近了。
“你爹现在住哪儿?”
“我爹住在城外,小姐,您寻他可是有事?”
姜芽有些紧张,怕小姐嫌弃他爹得罪过贵人,把她也赶走。
姜芽不想走,虽然相处尚短,但看青叶就知道,小姐待人宽厚,为人也大方,除了府里给的月钱,小姐还会每月给她们一人补贴一两银子。
若是她能多攒些钱,也不必叫爹爹住在漏风的屋子里了。
“想让他给我干活。”
沈璃道,“不过不是来沈府。马上过年,你们都要放假回家,你可以那时候回去问问,若是答应的话,每月三两……五两银子,包吃住,年底分红。”
姜芽脑袋晕乎乎的,“可我爹他,手筋断了呀。”
虽然请了大夫,可治了这么多年,那双手依旧拿筷子都抖,他还能干什么?
“我知道,你只管去问便是。”
沈璃笑眯眯的说。
青叶觉得小姐肯定另有打算,“你别怕,回去问问便是,不答应也没关系,小姐又不会罚你。”
“是。”
姜芽觉得,她以前在厨房被人刁难时,也没流过这么多的眼泪,可如今这眼泪,是甜的。
沈璃吃了东西,见天色已晚,就爬到被窝准备睡了。
结果眼没闭两分钟,窗户被人敲响。
“大半夜的,谁呀?”
青叶去拉窗户,刚拉开,就捂住了嘴,“淮淮淮……”
裴极两根手指把她拎走,就看到了从床幔里只探出个头的沈璃。
此刻她发髻散开,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更衬得一张小脸雪白漂亮……要不是她此刻像个挂在床幔上的鬼人头的话。
“这么晚,王爷过来有事?”
“枯荣的解毒药方,你从哪儿来的?”
裴极看她一副防备的样子,故意往她床边走。
沈璃往床上缩了缩,“我偶然得到的,王爷想要吗,我写给你?”
“嗯。”
裴极伸手去掀床幔,沈璃直接从床上跳下来,鞋也不穿,就跑到隔间的书案前,唰唰唰写药方了。
裴极看到她那双脚时,眼神一黯。
“不怕着凉了?”
“屋子里暖和着呢。”沈璃话刚说完,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扔回了床上。
说是扔,但其实力道把握的很好,砰的一声摔上去,居然一点儿也不疼。
她就是有点儿紧张。
她不想再当他的泄欲的工具了。
沈璃悄悄将枕头下的药粉抓在手里,“王爷,药方写好了,你还有其他事吗?”
裴极何其敏锐,一眼就看到她的小动作、
他背光而立,俊脸隐没在夜色中,看不出神色,仍能叫人知道,他浑身暴戾的气息。
沈璃更加小心了些。
裴极见她如此,更想将她压下,好好惩罚,看她泪水涟涟,娇莺轻啼的求饶。
可另一种奇怪的情绪,却拉扯住了他。
“枯荣的解毒方,与现存的解毒方皆不同,以后你再救人,小心一些,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如本王一般,可以不去刨根究底。”
裴极拿过药方,沉着脸走了,只余下打开的窗子呼呼吹着冷风。
沈璃愣住,所以裴极,是察觉到她身上的异样了?
“小姐,您睡吗?”青叶忙去关上窗户。
“睡。”
沈璃躺下,想着得空,要好好试探裴极,他到底察觉到了什么。
这样想着,刚躺进被窝里,外面忽然雷声隐隐。
沈璃一听雷声,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僵住了。
她自小就怕打雷,一打雷,她总是会想起幼时家人全部惨死在雷雨天的惨状,没有谁天生就是孤儿,她也不是。
轰隆——!
雷声乍响。
沈璃缩在被子里捂着耳朵,窗户被人推开都没发现。
青叶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吓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王爷,你不能……”
“退下!”
裴极看着床幔里,那缩成一团的人,沉着脸几步上前,将人从被子里捞到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传来,沈璃才缓缓放松下来,三年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遇到打雷,他十有八九都恰好会回去陪她。
青叶不肯走,她怕沈璃出事。
裴极冷冷看她一眼,也不再赶她,只吩咐她,“去煮些热汤来,本王不会对她如何。”
沈璃听出裴极语气里难耐的杀意,忙点头,“青叶,你先去煮汤,要放萝卜和菇子的老鸭汤。”
青叶看小姐还跟以往一样镇定,这才犹犹豫豫的退下了。
青叶一走,又是一道雷乍响。
下一秒,沈璃就被按入怀中,叫人捂住了耳朵。
她的耳朵贴着他的胸口,能听到他的心脏砰砰跳动,很有节奏,而他像安抚小猫似的,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头发,让沈璃一下子忘了去试探他对她异样的想法。
甚至奇异的,在他干燥温暖的怀里,睡着了。
青叶回来时,就见自家小姐趴在淮南王怀里,而淮南王靠在床沿,一动也不动,似乎怕打搅小姐。
这、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嘲讽小姐,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吗?
裴极没说话,但那冰冷的眼神,青叶奇异的懂了。
“那、那奴婢就守在隔间。”
青叶也不睡,就在隔间盯着,免得淮南王对小姐动手动脚。
沈璃浑然不知,一觉睡到清晨,听着屋檐下的雨水滴答滴答的落,恍惚间,她听裴极说,“娇娇,吻我。”
沈璃意识模糊的,以为她还在那个村子的小屋里,那时裴极每每离开,都会这样要求。
她揽着近在咫尺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贴了一下就离开了。
敷衍。
裴极终于明白,那三年她都是怎么敷衍自己的了,他轻捏着她下巴,带着几分哄诱,“你说过,不是这么吻的。”
“哦。”
沈璃迷迷糊糊的,给了他一个深吻。
吻着吻着,沈璃就清醒了,她瞪大眼睛,门口的青叶也瞪大眼睛,只有裴极心满意足的在她唇上轻轻一咬,问,“我们把婚期提前,好不好?
沈璃直接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好,当然不好!
但她还未张口,裴极的眼神便凉了下来,似乎沈璃只要敢把这话说出来,他下一秒,就能捏断她纤细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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