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离心情很复杂。
他的确一直认为,玉枝是个善良柔弱的小姑娘,虽有些心机,但也是身份所迫,她只是个卑微庶女。
所以与她相处,楚潇离都会尽可能的去忽略她的心机,满足她心机之下的愿望。
可这一次……
“玉枝妹妹既然有心替我娘抄经,何不在佛堂亲自烧给她?”
沈璃笑着拨开沈玉枝的手,“还是说,玉枝妹妹抄经是假,让外人看到你这份‘良苦用心’才是真。”
“大小姐,你怎么可以如此怀疑玉枝小姐,玉枝小姐为了抄经……”
“是我逼她抄的吗?”
沈璃含着笑,语气却强硬起来,“从未有人逼她给我娘抄经,既是她自己选择的,那有什么后果,就自己担着,别一边表达孝心,一边又抱怨这孝心换不来好处!”
沈璃的话直白的就像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抽在沈玉枝脸上。
沈玉枝脸颊涨红,“璃姐姐,玉枝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的丫环屡次责怪我,又是何意?”
“碧莲只是心疼我。”
沈玉枝又去看楚潇离,“潇离哥哥,你知道玉枝没有璃姐姐说的那么有心机的,对吗?”
沈璃拉了拉楚潇离,怕他又着了沈玉枝的道。
楚潇离朝她一笑,而后冷淡跟沈玉枝道,“既然你的丫环这么心疼你,从今往后,这经文你便不要抄了吧,毕竟,我也心疼璃儿,不想她平白无故,遭人指责。”
碧莲还要争辩,楚潇离却已经带着沈璃走了。
“玉枝小姐,这楚世子他怎么这样无情!”
沈玉枝冷淡的扔了手里的经文,“这不能怪潇离哥哥,要怪,也只怪璃姐姐太善妒了。不过今日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只要沈璃和那薄情的沭阳侯,通通死掉的话。
沈璃感受到背后浓烈到要她刺穿的目光,轻快的凑到楚潇离身边,“哥,等给娘亲过完忌日,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楚潇离问。
沈璃跟他说了个地名儿,楚潇离奇怪道,“怎么想着去那儿?”
“去采点药。”
“行,我陪你去。”
楚潇离宠爱的答应了。
马车一路出城,直奔沈璃生母的坟茔。
坟茔在一片树木茂密的林子里,林子旁修了一间简单的木屋。
沈璃来时,沭阳侯已经带着人在清理坟边的杂草了。
沈璃心口,属于原主的哀痛和思念涌上来,让她喉咙发涩,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好孩子。”
沭阳侯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句,三人便默不作声的开始擦拭墓碑上的灰尘,跟着做法的僧人一起焚烧手抄的经文,并让工匠修葺简陋的坟茔。
天空一直阴着。
偶尔有寒鸦掠过,惊起枯枝上的积雪。
如此一直忙到下午才停,沭阳侯心情不好,说要一个人去林子外的河边走走,沈璃跟楚潇离便先回了修好的屋子里休息。
夜色愈来愈沉。
青叶在屋子里点了个火盆子,几人身上才有了些暖意。
“舅舅怎么还没回来?”沈璃奇怪道。
楚潇离吩咐侯府的人去找,结果侯府的人居然也一去不返。
楚潇离终于察觉不对劲,拔出了剑开始警惕起来。
终于,外面响起呼救的声音。
“璃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看看!”
说完,飞快提着剑出去。
接着,沈璃便听到了刀兵相接的声音。
青叶吓得飞快把沈璃拉到身后,“小、小姐,您躲起来,奴婢在前头挡着。”
“没用。”
沈璃把她扒拉到一边,刚想拉开门缝看一眼,一柄寒剑直朝她命门刺来。
沈璃险险往旁边一躲,手里的药粉便洒了出去。
那刺客明显没想到沈璃还有这一招,猛地一吸,瞬息倒地。
他的同伙见状,抛下楚潇离朝沈璃杀来。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沈璃意识到这一点后,转身就跳出窗户往楚潇离身边跑,“哥,帮我!”
说完,朝楚潇离扔出一个瓶子。
楚潇离会武,如果能把瓶子挑起来一剑劈开,里头的药粉势必随风吹散,就算不能瞬间药倒这些黑衣人,也足够让他们吃点苦头了。
但楚潇离,显然跟她没什么默契。
他一把接住药瓶,“璃儿,快到我身后来!”
沈璃欲哭无泪,只能拼了命往他身后跑。
眼看着就要抓到楚潇离递出来的手,手臂突然被一旁的人抓住,沈璃身子一晃,被拉入了另一个沁着冷香的怀抱。
“王爷!”
“药。”
“哦!”
沈璃马上懂了他的意思,再一次抛出个药瓶来,裴极揽着她的腰跃起。
砰——!
药粉顺风散去。
那群黑衣人想躲,却不想这北风一卷,把药粉狠狠拍在了他们脸上。
裴极落地,一颗人头已经滚落在他脚旁。
他冷戾的瞥向楚潇离,带着十足的不耐烦,“还站着不动,是要等本王来保护你?”
楚潇离回过神,拔剑杀了过去。
他是沭阳侯的儿子、是巡防营的精锐,虽不及裴极战场拼杀下来的杀伐狠绝,却也不差。
没多久,十几个黑衣人尽数解决。
“璃儿……”
楚潇离擦了下脸上溅到的血,看着被裴极按在怀里的沈璃,想叫她过来,就听裴极道,“沭阳侯受了伤,在河边。”
“我们赶紧过去!”
“本王刚才也受伤了。”裴极抬起拿剑的手,手臂黑锦被划破,一道狰狞的血痕暴露出来。
沈璃立马停下挣开他怀抱的动作。
裴极朝欲言又止的楚潇离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本王的人已经救下沭阳侯,你去把人接回来吧。”
沈璃听闻沭阳侯已经没有危险了,心落回肚子里。
“那……我给王爷上药吧。”
“嗯。”
“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沈璃一边替他清理伤口,一边问道。
她倒是不怀疑裴极,以裴极的性格,他要想杀舅舅,不会还自己跳出来救人。
裴极看她专心的盯着自己的伤口,风雪烛光下,她琉璃似的眼里,又如那三年一般,只能看到他一人。
他眼底漫起笑,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出城办差,恰好今夜回京。”
倒不是恰好路过,而是早知沈璃今夜会在这里祭祀亡母,所以绕路过来看一看,谁知遇上沭阳侯遭人刺杀。
“本王看,今日这刺客,是冲着你来的?你得罪了谁?”
“还不确定。”
沈璃心底有了个模糊的猜测,“不过明天一早,就会有答案了。”
只要她放下鱼饵,明儿那贪婪的鱼,肯定会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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