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忍无可忍之际,裴极逼近他的身形一顿,捉住了她身后一条潜伏已久的褐色小蛇。
在沈璃错愕的神色中,戏谑一笑,“娇娇,可满意?”
他是故意的!
沈璃咬着牙,直接锤了他一拳!
好家伙,一拳下去她自己更疼。
裴极也愣了下,那三年里,她一直是乖顺柔弱的,虽然他总觉得她好似罩了层云雾,没有露出本性。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被逼急了,终于肯露出了小野猫尖利的爪子,朝他嗷嗷抗议了。
“齐王殿下,找到了吗?”
“或许是本王看错了。”
洞外,齐王没了兴致的打发走了女子,才吩咐一旁的下属,“今日淮南王也会来,多找几个美人灌些酒,此人桀骜,本王就算杀不了他,也要折了他的傲骨,这也是宫里的意思,如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也别活了。”
宫里?
宫里的娘娘,还是那位九五至尊?
沈璃抬头看裴极,却见阳光穿过细碎的枝叶落在他身上,光影摇晃,让人看不清他浓墨似的眼底带着什么情绪。
她虽然是穿越,却也知道淮南王几次守住大晋边境,是当之无愧的战神。而且他也不贪念权势,每次来京城,留驻的时间不到半年便会回边境。
宫里安享富贵的人,凭什么来折他的傲骨?!
齐王一走,裴极的人也过来了。
“王爷,齐王殿下请您过去。”
“嗯。”
裴极却没松开沈璃,“听说你今日是来与齐王商议婚事?”
“臣女不会嫁给齐王。”
“怎么,真龙之子也看不上么?”
沈璃知道他在讥嘲她那日在祠堂说的话,抿唇,“皇帝膝下几位亲生的皇子,没有一个比得上你。”
这是沈璃的真心话,在朝几位皇子,纵然名声或权术显露过名声,但只有裴极,是实打实的在边境浴血奋战,几次守住了濒危的防线。
裴极脸色轻僵,放下沈璃转身走了。
走时只留下一句,“你若敢嫁齐王,本王会亲手杀了你。”
沈璃摸摸脖子,走出洞口,阳光落在身上才泛起丝暖意,裴极身上好似总带着些孤冷之气,就像独自屹立茫茫雪原,任何人都无法走近。
她这个禁囚之宠,就更是如此了。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宴会快开始了,老爷让您过去。”
说完,青叶咦了一声,“您的衣裳怎么换了?”
方才下马车,沈璃打发青叶去跟车夫停车去了,所以她还不知道。
沈璃怕她眼泪掉不停,藏起心底复杂的情绪,随口编了几句,就带着她往设宴的暖阁去了。
暖阁设在湖畔,三层小楼,过来的夫人小姐们在二层落座了。
沈璃看到笑看着自己却难掩冷意的薛琴,浅笑着走过去,却还没坐下,御史府的丫环先来了,“沈夫人,沈小姐,我家夫人想请沈小姐过去说话,您看可方便?”
薛琴朝李夫人看去,李夫人也朝她颔首致意。
李夫人原是国公府嫡女,夫君李御史更是圣上器重的重臣,没人不想跟李夫人结交,只是李夫人平日里并不爱与人来往,好友也就那么几个。
薛琴动了心思,“璃儿,那你就带着珍珍一起去陪李夫人说话吧,热闹些。”
沈珍珍脸色有些别扭,就听沈璃道,“想必珍珍妹妹身上沾了些花粉,不太方便过去。”
沈珍珍脸色煞白。
沈璃看着薛琴皱起的眉头,去了李夫人身边。
李夫人膝下无嫡出的子女,所以身边是空着的。
“坐吧。”
“是。”沈璃刚坐下,李夫人就拿了块玉佩给她。
是极品的羊脂玉,请了能工巧匠雕成了镂空的造型,里面是一朵盛开的芙蓉花,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李夫人见她神色犹豫,以为她不好意思,态度温和道,“你救我一命,这玉再贵重,你也收得。”
“不是。”
沈璃垂着眼帘,轻轻说,“我只是有个不情之请。”
一直听着这边声响的薛琴,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心口一跳。
就听沈璃说,“我不收这玉,李夫人可不可以给我一点银子?”
“银子?”
“对,我不要太多,五十两就够了。”
沈璃的话,瞬间吸引了不少人往这儿看来。
不要价值千金的玉,只要五十两银子?莫非真是去乡下三年,脑子都傻了?
李夫人也不解,薛琴刚要过来打断,就听沈璃语带哽咽,“我娘有一个奴才,名叫周贵……”
沈璃只简单把周贵家的惨状照实说了一遍,既无夸大,也无捏造。
“这五十两,我是想给周贵的。”
“你……连五十两都没有?”
众人顿时朝薛琴看去,虐待前夫人的下人就算了,竟然这样苛待继女?
“不是,璃儿她……”
“不能怪母亲,母亲帮我保管着嫁妆,是我不好意思问母亲开口。而且母亲昨儿原本是要把周贵家的卖身契还给我的,只是白嬷嬷恰好弄丢了他们一家子的卖身契而已。”
沈璃看着薛琴,慢吞吞的说,“母亲待我,是极好的。”
极好?
周围的夫人小姐们又不是傻子,看向薛琴的眼神都变了。
“继母果然比不得亲娘。”
“但当初沈家小姐落水,不也是为了救她的儿子吗?”
“没想到竟是这样狭隘算计的人,京中夸她‘第一贤夫人’的称号,我看是她自己找人宣扬出来的吧。”
薛琴垂在一侧的手死死攥紧,第一贤夫人的称号,是她苦心经营多年才得的美号,将军府人无不以此为荣,甚至宫里都曾夸她乃京中妇人典范,难不成今日竟要毁在沈璃手里?
绝对不行!
“夫人们误会了,璃儿的嫁妆,当初是她自己交给我的,甚至不惜与她亲舅舅一刀两断,就是因为信任我这个母亲。”
“璃儿,母亲不是才与你说,要把嫁妆交还给你,是你自己说年纪还小,要让母亲保管的吗?”
薛琴略带着几分委屈和宠溺的看着她,“怎么一到这儿,你的话却变了?”
短短几句话,就把沈璃说成了个任性自私,谎话连篇的人。
她笃定沈璃不敢反驳。
却见沈璃那双湛明的眼眸盯着她,轻笑,“母亲,您觉得我年纪还小吗?”
气氛一静。
若不是沈璃失踪三年,这个年纪,她早嫁做人妇了,怎么可能说出自己还小这种话?
薛琴方才根本就是在撒谎。
感受着周围嘲弄的眼神,薛琴勉强镇定心神,“璃儿,你这么急着要回嫁妆,是不信任母亲吗?”
“璃儿当然信任母亲,否则今天也不会穿母亲准备的衣裙来赴宴了。”
薛琴还未回答,李夫人已经看不下去了,“阿璃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一句索要嫁妆,到了沈夫人嘴里,却变成了她急着要嫁妆。既如此,不如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沈夫人干脆现在就把嫁妆还给她吧。”
那怎么行!
薛琴的脸骤沉,且不说那笔嫁妆有多丰厚,而且她这么多年来,早花掉了不少,就是叫她拿她也拿不出来了。
要是此事传开,她经营这么多年的好名声算是彻底毁于一旦!
等等,若是说出关于沈璃的那件事的话……
薛琴心神一定,脸上重新浮起温和的笑容,“璃儿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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