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刚拉开院门,就看到了被人踩着头往泔水桶里压的老仆。
老仆衣衫破旧,花白的头发脏污不堪,干瘦的身板似乎随时要被踩断,哆哆嗦嗦的喝着脏污发臭的泔水,而一旁的小厮们正笑得开心。
“大小姐来了。”
那小厮不着痕迹的白了眼沈璃,“吵着您了吗?都怪这周贵,一把年纪了还蠢的可以,叫他提桶泔水都提不稳,还洒在了小姐院子前头,多晦气,所以奴才替您教训教训他。”
“周贵?”
原主的记忆里,隐约有这个名字。
定睛再看,不正是生母从娘家带来的下人么,以前是专门替生母赶马车的,为人憨厚老实。
记忆里,有一次沈璃闹脾气独自离家出走,大雨路滑,马车倾翻,年幼的沈璃从马车里滚出去,多亏周贵拼命把她抱在怀里,他自己却因此撞在大石头上差点丢了命。
那时候,他一点也不埋怨,还笑着安慰沈璃,说些笨拙却温柔的话。
“哟,小姐还记得他?”
那小厮脚踩得更重些,似要把周贵淹死,“这贱奴才可不配小姐记住,这些年他偷鸡摸狗,坏事做尽……”
“把你的脚拿开。”
“小姐说什么?”小厮故意装听不懂,脚下更用力,却没想到下一秒,砰的一声,沈璃一棍子打在了他腿上。
众人愣了一秒,就被小厮的吃痛的尖叫惊醒。
但随之而来的不是解释,而是沈璃的一顿暴打。
“小姐疯了不成,奴才又没得罪您!”
“你长得太丑,辣到我眼睛了,这算不算得罪?”
沈璃也没想把人打死,打了几棍子就收了手,叫青叶把周贵扶起来。
周贵却跪伏在地,不肯抬头。
沈璃想到什么,皱眉,“抬起头来!”
不容拒绝的语气,周贵这些下人,一向最疼沈璃,周贵哆嗦着,还是抬起了头。
“啊——!”
青叶吓得轻呼,立马捂住了嘴。
可周贵那张脸,实在太可怕了,两侧都是铁烙的伤疤,一只眼睛腐烂流脓,另一只眼也覆着白翳,明明才四十来岁,却沧桑的犹如八十老人。
他局促的朝沈璃挤出一个笑,似乎想要安慰她,却说不出话来。
开口,便是颤抖的呜咽。
“小姐怎么不打周贵?”
小厮阴暗的转着眼珠子,“他才是丑到辣眼睛吧。这等龌龊烂贱的东西,也就是夫人心善才给他一口吃的,否则……”
“你的意思,他的伤这些年是夫人造成的?”
“那都是他自作自受,也不知道前夫人怎么教导的,一个个下人都是这样的污糟货色,丢尽了将军府的脸!”
小厮刚说完,就见沈璃举起了棍子。
但他刚缩起脖子,沈璃却把棍子给扔了。
“青叶。”
“奴婢在。”
“你去一趟母亲的院子。”沈璃懒得再看一眼那小厮,慢慢道,“跟母亲说一声,我不敢再叫母亲为了我跟我已故娘亲的事困扰,请她将娘亲旧人的卖身契全部还给我,另外,我暂存在母亲手里的嫁妆也一并清点拿来。”
小厮眼睛一突,慌忙朝转角看去,却只看到一抹碧绿的衣角飞速离开。
沈璃自然也看到了,她知道薛琴没那么蠢,会做出把周贵带到她跟前来羞辱的事,眼下能干这蠢事的,只有梅姨娘母女。
但她不介意借薛琴的手,好好算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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