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义还如往常一样，当作什么没发生，做好饭等到天黑，搭顺风车去镇上买化肥的苏珊才回来。
默默地吃过饭，顾正义让冯涛去睡觉，把苏珊留下了。
“你买化肥用了多少钱？”
苏珊拿出票据，乖乖的放到顾正义面前：“一共一百二十二。”
顾正义看都没看一眼，接着问：“那三百块钱怎么花了？”
“三百？爸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珊脸不红心不跳。
顾正义盯着苏珊，面无表情，许久许久。
空气仿佛凝固，庭审现场却叽叽喳喳吵开了。
一分部人觉得顾正义是自己数错了，苏珊的伤刚好，怎么可能又偷钱跑出去疯玩。
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本性难移，错过一次，再有下次，就必然是嫌疑人。
“你不承认？”
“既然这样，你走吧！”
顾正义失望的叹气：“珊珊，去收拾你的东西，从今天开始，我们再没关系了。”
“我不知道什么三百块钱，我没拿……”苏珊梗着脖子辩解。
“没拿，那就没拿好了，这都不重要了。”顾正义说，“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你爸爸，也不会为你负责。”
“爸爸……”
“别叫我爸爸，去收拾东西。”顾正义口气很硬，脸阴沉的可怕。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十分钟之后你就离开吧。”
说完，顾正义拿起一本书，转过身看起来。
苏珊咬着嘴唇，愣愣的站在原地。
“还有八分钟！”
“还有五分钟！”
“还有……”
“时间到了，你走吧。”
顾正义起身，硬把苏珊推出福利院，然后毫不留情的关上大门。
门外，苏珊彻底慌了，嚎啕大哭：“爸爸……我不敢了……爸爸……”
“钱是我拿的，我错了……爸爸……你不要赶我走……我怕……”
苏珊跪倒在地，哭的撕心裂肺。
庭审现场，又出现了很多声音。
“我觉得这个顾正义心理不健康。做了错事一句不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却把孩子赶出门，什么玩意啊。”
“唉，珊珊真可怜……刚才我还觉得这小丫头不值得，看他哭的这样难受，我又不落忍了。”
……
这时，之前夸赞顾正义是先生的那位老者站起身，一脸不解的问：“顾先生，你这是什么道理？”
“纵然苏珊有错，你大可以说清楚，直接把孩子赶出门，这可不是好的教育方式。”
“如果孩子遇到了什么危险，你岂不是要悔恨终生？”
顾正义平淡的笑了笑，却没回答。
虽然这是十几年前的事，可时至今日，顾正义依旧觉得自己做的不错，至少，对苏珊应该用这种教育方式。
“这也就不是亲生的，不然顾正义绝不会这么狠心。”
“这话没错，管教别人的孩子，谁会心疼。更何况顾正义原本就不想要苏珊了。”
“你想抛下苏珊直接说，还搞这么多形式，真虚伪。”
指责声此起彼伏，顾正义自始至终不解释，是非对错，十几年已经过去了，即便是错了，那就错了吧。
“我觉得爸爸做得对。”这时，苏珊仰着脸，虽然对当年的事心怀羞愧难以启齿，但她还是大声说，“当时的我，的确很堕落。”
“以前，让我恐惧的事是挨饿与挨打，可到了福利院之后，虽然我依旧恐惧挨饿，可已经不是曾经的感觉了。”
“从那天起，我怕黑……”
“因为这件事，我曾恨了他十几年。”
说到这里，苏珊垂下头：“那三百块钱，正是我偷拿的，当时的我几乎管不住自己的手，就算曾差点被绑架，我仍对游戏厅游乐场念念不忘。”
“爸爸不过是想让我记住这次教训，而不是讲什么道理。”
“小时偷针，大了偷金。这么简单的道理三岁孩子都懂，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管住自己，太难了。即便她知道是非对错，当受到诱惑的时候，依旧忍不住会犯错。”
老者沉思片刻，眸光中似乎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我明白了，顾先生，我是错怪你了。”
一旁的吃瓜群众懵逼了，怎么就明白了？
“这老先生，我怎么觉得是让顾正义洗脑了，顾正义怎么做都有道理似的。这里有很多都是孩子的父母，难道怎么教育孩子我们还不知道吗？”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孩子犯了错，什么也甭说，先打一顿再说？”
“哈哈……估计孩子都懵了，做错什么了，劈头盖脸一顿胖揍。”
“简直胡扯，现在顾正义放个屁他都觉得是香的。”
对周围人的不解与讥讽，老者无动于衷，一副智者不与蠢货理论的样子。
“苏珊，我发现你现在真是个舔狗。顾正义给你下药了是不是？以前的你不这样啊。”郭雷简直难以置信，苏珊不仅站到顾正义这边，还无条件的为顾正义发声，这让他有种曰了狗的感觉。
冯涛也说：“苏珊，那你倒是说说，顾正义对在哪？你看看记忆影像，里面那个哭的死去活来的人不是你？这么多年来对顾正义恨之入骨的人不是你？”
苏珊向前站了一步：“曾经爸爸说过这样一句话，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
“任何一件事都有成本。要想成功，成本就是足够努力。即便是做一个微不足道的选择，也会有机会成本，你选择了甲就放弃了乙，被你放弃的就是成本。”
“每个人都会犯错，都会对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代价，就是成本。”
“我偷拿了爸爸的钱去游乐场玩，我得到了快乐，我的成本不只是三百块钱，还有爸爸对我的希望，还有对我的信任，还有很多很多，甚至会影响我的一生，这些都是成本，也就是代价。”
“当作一件错事的代价足够高，人就会尽可能的克制自己。”
“欠债，还钱是代价。杀人，偿命是代价。我想问，谁从没有在某一刻想过要杀了谁谁谁？你们为什么没动手，还不是因为要偿命，成本太高！”
“爸爸让我面对黑暗，面对孤独，面对绝望，就是要告诉我，有些错事，成本太大，做事之前一定要想清楚，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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