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里很穷,没有什么好吃的,一年到头最盼望的就是夏天收获的花生。
新鲜的煮花生,晒干后的炒花生,若是我妈心情好了,还会放些菜籽油,做出来油炒花生米。
洒下一勺平时不舍得吃的白砂糖,因着热气,半化着粘在花生米上。
放凉后,抓起一把放进嘴里,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坤爷满脸怀念,开始追忆他的青葱岁月,说到动情处又抓了几颗放进嘴里嚼碎。
你小学语文也学落花生吗……索性才过几分钟,离跟陈山约定的半小时还差得很远,陆云没有打断坤爷,只是他现在很想问坤爷一句,桌上的花生米是不是妈妈的味道。
他看向另一位旗袍女郎,为免对方误会他是要摸她屁股,他直接伸手拿了托盘上的红酒,一口饮下,眉头随即皱起,红酒这玩意儿就是不如可乐。
“可是……”
坤爷似乎追忆完了所有的美好,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声音低沉:“我妈不是一个公平的人。”
戏肉到了!
陆云心中一凛,装逼也好,表演也罢,他知道,坤爷很快就要引入正题了。
“我还有一个弟弟,我妈不喜欢我,所以她偏心我弟弟。
每次有了花生,我只能吃一小半,我弟弟却能吃一大半!
每次我都要抗议,但是换来的只是我妈的责骂!凭什么?就因为他小吗?”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盯着陆云问道:“陆董,你觉得这公平吗?”
对于黑老大的童年创伤,陆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若真是遇到一个遭到不公平待遇的孩子,他不会吝于给出帮助。
但如今他没有愚蠢到,因为这么一件,在这种场合说起来甚至有些滑稽的往事,对坤爷报以同情。
“这的确不公平!”
陆云答道,他不说,剧情无法推进,还是那句话,刘紫璇的弟弟还在对方的手上。
“果然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坤爷很满意陆云的回答,阴沉的脸上绽放出怪异的笑容,显得有些瘆人:“而我是一个公平的人。14岁那年,又是花生收获的季节,那一次我为自己讨回了应得的公平。”
你偷吃了花生吗?
陆云下意识想要吐槽,旋即他发现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因为对方的语气太过怪异,对方的表情也显露出几分狰狞,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的脑子里出现。
他的牙齿开始打颤,不受自己控制得开口:“你……你做了什么?”
很显然,陆云的问话让坤爷很满意。
他喝了一口红酒,嘴角挑起,露出的牙齿如同野兽的獠牙,齿缝间残留的红酒如同啃噬血肉后残留的血液。
他笑了,笑容如同魔鬼,嘴里吐出五个字:“我杀了他们!”
轰!
这五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陆云耳边炸起!
炸得他头皮发麻,全身汗毛竖起!
这是个疯子!
因为母亲花生分配的不均,他杀了母亲和弟弟!
他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和震惊,问道:“后来呢?你逃来了江南市?”
坤爷摇头,脸上明显还有一丝得意:“后来我坐了三年牢……哦,对了,那时候我只是虚岁14,周岁只有13,所以我只坐了三年牢,可能那个地方也不能叫做牢,似乎叫做管教所……三年后,我来了江南市。”
他忽然有些感慨:“别人说,童年的创伤,成年人要用一生去弥补。所以,哪怕现在我吃过所有的山珍海味,我还是最喜欢吃花生!”
人家说的那明显跟你不是一回事儿好吗?
陆云冷冷地盯着坤爷,他现在有些担心,对方会再轻飘飘说出刘紫璇的弟弟已经被他杀了。
坤爷觉得铺垫得已经差不多了,他觉得局势已经被他掌控,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已经被震慑得不敢再说话,于是他扬了扬手。
房间的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了一个胳膊和额头缠着绷带的男人,正是昨晚被陆云打断胳膊的薛辉。
“坤爷!”
薛辉恭敬地称呼一声。
“陆董,我这个兄弟你应该还认识吧?”坤爷指着薛辉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
“嗯……”
坤爷抓起一把花生米,走过去塞进薛辉仅剩的那只完好的手里,随即搂着他的肩膀,对着陆云说道:
“陆董,你打断了我兄弟一条胳膊,让他给你磕了十个响头。”
“而我说过,我是一个公平的人。”
“我兄弟的公平,自然我这个当大哥的给他讨回来。”
“打断了胳膊,那是他技不如人。”
“士可杀,不可辱。”
说到这里,每个人都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场间所有的目光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薛辉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眶都要湿了,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
只有陆云,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坤爷。
坤爷很享受这种感觉,他铺垫许久就是要说出最后一句话,他逼视着陆云,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自信:
“今天,你要还他十个响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