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不舍不愿,可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是不得已。
谢琅同程娇一起用了早食,然后又叮嘱了她好一会儿,在寿山第三次让人来催的时候,也只得赶紧走了。
见她依依不舍,还想送他出门,赶紧按住她的手道:“你别送了,就在这里吧,等会儿我走了便回去睡一觉,昨夜都没睡好。”
“那你要早些回来。”
“好好,我早些回来,得空就回来。”
又费了一会儿时间将人劝住了,谢琅让铃铛扶着她回房去,等她进了屋子,便赶紧转身就走。
若是再折腾下去,他怕自己今日是走不了了。
出了大门,便上了门口处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然后一路乘着马车入宫,去见了元景帝。
巳时初(早上9点),元景帝便带着、首阳长公主、齐王以及诸位钦点的大臣出了长安城去往凤凰山行宫避暑,诸位嫔妃以及七皇子九皇子都留在宫中。
之后奏折一律送到凤凰山行宫,而又命青城王李既思(薛空青),尚书省右仆射上官余留守长安,处理长安城诸事。
队伍浩浩荡荡地从朱雀大街走过,大约是过了一个时辰,队伍的尾巴才出了城门。
刚刚出城门不久,谢琅便被叫到了元景帝的马车上。
天子九御,出行之时,拉马车的马都有九匹,马车也大得出奇,跟一间房子似的,上去几个人完全都不觉得挤。
这会儿首阳长公主与齐王都在,见谢琅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着痕迹错开目光。
“三郎来了。”元景帝抬手让他坐下,然后又吩咐边上伺候的高公公,“给景阳侯上一杯茶。”
谢琅行礼之后,在一旁的矮桌前坐下,见高公公亲自给他送茶,道了一声谢。
高公公道:“这可是今年新送来的云雾茶,景阳侯可得好好品一品。”
“今年的新茶,那我定然是要好好尝尝了。”
齐王突然开口:“景阳侯倒是好兴致,听说贵夫人有孕不久,如今却要分别两地,我还以为景阳侯定然会念念不忘,心不在焉,没想到竟然还有兴致品茶。”
谢琅朗声一笑:“人生得意须尽欢嘛,眼下担心也无用,也只能过好自己了,陛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极是极。”元景帝笑了一声,“既然结果不能更改,那就好好过好当下,这才是正经的,这人生啊,不过是匆匆数十年,这转眼啊,也都过去了。”
“说起来,朕今年已经四十八了,皇姐比朕年长两岁,正值五十,这五十春秋啊...转眼都已经这么久了......”
元景帝有些感慨,问首阳长公主:“今年或是明年皇姐寿辰,皇姐是不是得大办一场,让这长安城也一起热闹热闹。”
首阳长公主抬眼看元景帝,淡淡道:“陛下可莫要说这些了,这是人都不爱办生辰宴,这不是告知世人自己又老了一岁吗?此事不提也罢。”
“只是皇姐都五十了,这五十大寿,人道五十知天命,若不办一场,这日后想起来了,岂不是觉得可惜。”
元景帝再一次强调‘五十’。
你说你都五十岁了,五十知天命,七十古来稀,余下的日子享享清福不好吗,倒腾这些事情做什么?
首阳长公主被他说得有点烦了,豁然起身,一双丹凤眼冷厉地扫了过去:“五十又如何,七十又如何,本宫便是要办,那得等本宫百岁生辰,本宫将会岁岁长安,活到百年长寿。”
千岁万岁终归虚假,唯有百岁还可以期待一下,活出一个百年长寿。
“本宫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首阳长公主说罢这句话,便转身离去,连元景帝的面子都不给。
齐王站起身来,朝着元景帝行了个礼,然后道:“父皇,儿臣去看看姑母去。”
“去吧。”
齐王得了准许,拱手一礼之后便追了出去。
元景帝问谢琅:“你娘子身体可还好?”
谢琅道:“还好,就是今晨分别之时依依不舍,若不是臣走得快,估计都走不了了,这会儿指不定在家里哭呢。”
“娇气。”元景帝哼了哼,“这都是你自己纵容出来的。”
谢琅摇头笑笑:“陛下说笑了,自家娘子,纵容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都要她事事懂事,什么都自己扛,那她还嫁给我做什么。”
“你倒是歪理诸多,朕懒得说你们了。”元景帝对于这一对夫妻已经是无可奈何了,说一句不好的都听不得,还能指望什么。
不过有一桩事多多少少让元景帝有些安慰。
“朕不久前问过青城王,他说六娘这一次怀的是双胎,双胎好啊,你一次就能有两个孩子,若是她再生几回,你便不愁子嗣了。”
有了子嗣,谢琅是只守着娘子过还是多纳几个妾室,元景帝都不管了。
谢琅压了压嘴角,忍了又忍,这才将要怼人的话压下来。
双胎好,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一次多得一个孩子吗?
要知道怀一个已经够辛苦了,这两个,日子还不知道多难熬。
到底是自己娘子自己心疼,哪像元景帝,只想要孩子。
谢琅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这是‘陛下’,这才压下了诸多到了嘴边的话。
这会儿元景帝突然又道:“说起来当真是不巧,若是她月份大一些,倒是可以将她也一起带去,凤凰山行宫那边每年夏日都极为清爽,确实是非常合适的避暑之地。”
说到这里,元景帝顿了顿,看向窗外的天空。
良久,他才又道:“当初皇后与皇姐有孕,也是受不得长安炎热的夏日,这才来了这凤凰山行宫,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情。”
有些事情,在凤凰山行宫开始,也便从那里结束吧。
谢琅听了这些,突然想到了刘皇后。
那个他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的人。
他心中忽然涌现一种难以言喻的、很复杂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但好一会儿才听到自己在问。
他问:“陛下,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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