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若是要与我谈她,想让我体谅她,那便不必说了。”谢琅神色淡淡,“我与她,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元景帝见他一脸抗拒,也无奈:“也罢,不说她的事了,朕今日让你前来,是想问你进金吾卫的事情考虑得如何了?”
谢琅对当值实在是没什么想法,只得道:“多谢舅父,此事等既安成亲之后再说吧。”
“真的不愿?”元景帝皱眉,忍不住道,“朕亲自过问,竟然还敢拒绝?”
谢琅笑了笑:“舅父虽是圣人,却也是既安的舅父,咱们舅甥之间便不来那些虚的,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他可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元景帝听了这话,顿时便想到了齐王和楚王这两个儿子。
太子耳根子软,枕头风吹一吹就脑子发昏,而齐王和楚王这两个,小心思是真的挺多的,在他面前是一套,在他背后又是一套。
元景帝虽然为帝王,也知道在这个位置上高处不胜寒,但他本质终究还是人,也希望身边的人待他真诚一些。
谢琅这般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相处起来,更令人舒坦一些。
元景帝想到这,心情顿时好了些:“既如此,那就等你成亲之后再说。”
“多谢舅父。”
谢琅是真的不想当值,如今这般有钱有闲、自自在在的日子,他便觉得不错。
他还想成亲之后带六娘子去游山玩水呢,可不想被困在这长安城里当什么金吾卫。
“对了,舅父,我记得年初的时候,有人进贡了一盏象牙灯,可否将其赐予既安?”
“象牙灯?”元景帝挑眉,元景帝看向一旁的高公公。
高公公立刻就道:“回陛下,陛下的私库里确实有这么一盏灯,那灯小巧玲珑的,十分的好看。”
元景帝闻言便问谢琅:“你要那灯做什么?”
“哄小娘子高兴啊。”谢琅说得理所当然。
“您有所不知,昔日上临安侯府下聘的时候,临安侯府的老夫人问长公主府可要添些礼,那人说不添,惹得临安侯府心里挺不痛快。”
“我倒是不在乎她的态度,只是担心六娘子这心里不痛快,这不,想哄哄她。”
元景帝可不信这话,这事都过去多久了,如今才想起要哄哄人家小娘子,要是真的,这可都晚了。
不过他既然想要,一盏灯而已,元景帝也如他所愿:“那便拿走吧。”
谢琅一听这话,面上立刻有了笑意:“多谢舅父。”
谢琅没待多久便告辞离去,而后又在偏殿等了一阵子,等内侍将象牙灯送来给他。
那象牙灯比寻常的宫灯要小一些,周身用象牙切薄片雕琢而成,边角镶嵌各类祥瑞金兽,精美极致,栩栩如生。
谢琅将灯拿起来看了看,心中满意,觉得程娇应该喜欢这玩意。
大约是天底下的男女都相同,最喜欢这些费钱的玩意。
取了象牙灯,谢琅便由着一内侍引着出宫,然而他没走几步,便瞧见了匆匆走过的太子,那太子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事情,急匆匆的,额头上都是汗。
谢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片刻,而后转身离去,然而等他到了宫门口,又遇见了首阳长公主。
母子二人狭路相逢,谢琅脸色都变了,心中直呼今日倒霉,出门没叫人算一卦。
首阳长公主见到他从宫里出来,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你又进宫去了?”
谢琅掀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并不作声。
首阳长公主见他不答,脸色更差了,她忍不住道:“陛下日理万机,你无事,便莫要去在打扰他。”
谢琅的手指轻轻地在象牙灯上摩擦了一下,笑道:“长公主说的是,是我不该打扰陛下。”
是不该,但下次还敢。
谢琅隐秘地知晓首阳长公主不喜他入宫,每一次见他入宫脸色都不好,并且明里暗里让他不要去了。
这等惹首阳长公主生气的事情,谢琅以前是挺喜欢做的,后来渐渐的大了,便觉得无趣极了,没有必要与她纠缠。
说起来,他上一次进宫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了。
谢琅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仿佛是一眨眼日子就过了,就好似一眨眼,他也都这么大了。
“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谢琅微微点头,而后与首阳长公主擦肩而过,上马车就要离开。
首阳长公主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的表情都彻底黑下来了。
“谢琅!”
谢琅听到这一声,身形顿了顿,而后抬手掀开车幔进了车厢,头都不回一下。
首阳长公主气得要上前去打他一顿,可大概是还记得有要事在身,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宫里走去。
此时在上书房,元景帝看着太子递上来的奏书,脸色一片冷沉。
太子殿下正一脸惶恐地跪在案台前告罪:“儿臣...儿臣有罪......”
“决堤?你去年带着人去加固的堤坝,你告诉朕,今年那河水就决堤了?”元景帝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你告诉朕?你用你的脑袋筑堤的吗?”
元景帝真的是要气死了。
金州有一段河流每到六七月便会涨水,这些年堤坝老旧,恐有决堤之险,去岁之时,元景帝便命太子带人去加固堤坝。
当时钱也是给得够够的了,可是没想到,今年的洪水一来,这堤坝竟然决堤了?
“儿臣请父皇彻查此事。”太子俯跪下来,“眼下当务之急,求父皇准许儿臣去往金州,处理后续的事情,安置好百姓。”
“请父皇准许儿臣将功补过。”
正在这时,有人禀报说首阳长公主来了,元景帝抬头看去,却见首阳长公主由着一内侍引了进来。
首阳长公主冷淡地扫了跪在地上的太子一眼,而后对元景帝道:“陛下,正好我眼下无事,便由我去好了。”
“皇姐亲自去?”元景帝皱眉,“不如便让太子去好了?”
太子去了,也好将功补过。
首阳长公主又扫了太子一眼,走到太子的身边,慢慢道:“既然做错了事情,便好好自省,也好日后做事谨慎一些。”
“将功补过,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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