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扶蓝回家后把分班的情况简单跟爸妈讲了讲,他们果然也没有因为她这次“发挥失常”大动干戈。
“下次考试让你爸接送,咱睡个好觉。”
除此之外妈妈还有点担心:“致远班啊…那是不是全是学习很好的同学?蓝蓝,你要是觉得压力太大,咱们不去也行。”
许扶蓝喝了一口汤:“没关系,我想去。”
爸爸倒是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排骨。
“行,我闺女就是厉害,53名进去怎么样,爸爸相信你下一回就能考前三。”
许扶蓝:…
这是不是就有点自信过头了。
不过她也没有泼爸妈冷水,只笑着说:“我会努力的。”
饭后回到房间,把这次月考的纠错做完,写了几道压轴题,又背了20个单词,抬头一看时间,竟然才到10:30。
她有点恍然,可翻翻几本课本,却发现重难点都已经在上周疯狂填鸭式的复习方法里学得八九不离十了。
除了有些数理化题型还不能灵活运用知识点解答,却比刚回来那会儿固化的解题思维要活络许多。
原本定好一个月的学习计划,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摁了双倍速。
难得这么早,许扶蓝就把课本都翻了翻,不熟悉的点再次单独挑出来,列了一个新的学习计划。
市一中的提前录取考试也该提上日程了。
许扶蓝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多聪明的学生,上辈子能考上一本,也主要归功于自己不算强大粉自制力,以及堪称头悬梁、锥刺股般的努力。
而世上最可怕的事是什么?
是,比你聪明的人,也比你更努力。
致远班的大多数学生都是这样。
所以即便她进入了致远班,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大约注定只能当班上的吊车尾。
隐约记得以前周放跟她抱怨过致远班的老师,严格而且要求高到变态,他们的数学老师带过好几届竞赛生,不仅出卷子的时候会拿竞赛题压轴,就连平时的作业也难得不像平常的练习题。
想到这儿,许扶蓝忍不住上网百度了近几年的初中部奥数,抄了两题在本子上。
结果…
抓耳挠腮半小时,也没写出一道。
这让她原本充足的自信心大打折扣,原本回来之后从来没慌过,现在却开始担心淘汰考试的题目会不会太难。
…毕竟听说市一中提前录取考试的题目里有一半会涉及到高一的知识点。
这么一想,基础牢靠且有远见的学生估计早已经开始预习高一课本了,只有她还在疯狂地追初中进度吗?
好慌。
许扶蓝看着草稿纸上两道字迹潦草的奥数题目,脑子混乱了半晌,最后勉强收拾了弄乱的桌面,却没什么心情继续学习了,只得早早躺上了床。
不过因为睡得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倒是神清气爽。
按照平常的作息,到教室的时候差不多6:45,距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好一会儿。
如果在二班,这个时间,一般班上都还没来几个人。
然而在致远班,已有小半的学生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背书的背书,收拾东西的收拾,互不干涉,有条不紊。
她又忍不住暗自感慨了一声,接着立刻也坐下拿出书开始默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得好,昨天睡前的心烦意乱也一扫而光。
既来之则安之,她如果不能强行跟上其他同学的进度,给自己太大压力也没用。
重生以来,许扶蓝的目标就一直很清晰。
分班考在前就铆足劲儿准备,现在在致远班当旁听生,就得先保证自己不会被淘汰。
至于老师是否严格、跟同学的差距是否会不会太大,都不是自己该在意的事。
她只需要考虑老师讲的知识有没有在自己能力的最大限度内汲取吸收,然后再熟练运用;自己的综合能力有没有得到提高,中考的把握有没有变得更大。
或者说,因为她的最终目标只是考上市一中,所以不需要抱有过大的得失心,也不需要因为前后落差而沮丧。
能被提前录取更好,如果不能,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也没什么丢人。
这世上原本就不是只有天才一种人能活得如鱼得水。
这么一想就坦然了。
许扶蓝坐着背一会
儿文综,又写了两道化学实验题,班上的学生也差不多陆陆续续来齐了。
林沐顶了两个黑眼圈,在许扶蓝旁边坐下,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把脸埋到手臂中补觉。
许扶蓝奇异地瞧了她一眼:她记得林沐说过她每天的作息很规范,这月考也考完了,昨天刚分班也没有作业,今天怎么就跟给狐狸精吸了精气似的。
随着人逐渐增多,教室里也不可避免地逐渐吵闹起来。
声音的主要源头主要分了两拨。
一个在中间大组的第二排,那里坐了原9班班花齐摇;另一个则在靠窗大组,中心是周放。
只不过齐摇那边是众人与她相谈甚欢,而另一边的话题中心则趴在桌子上,神态恹恹的,满脸写着“莫挨老子”四个大字。
许扶蓝的目光扫过去时周放刚巧抬了抬眼,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有短暂碰撞,不过立刻便不着痕迹地挪开。
她也迅速收回目光,重新开始看昨天整理完的纠错本。
许扶蓝的前桌是昨天一起搬过的自来熟|女生舒冰,她今天早上长了记性,早早就来学校把桌椅安置得整整齐齐;跟她同桌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看着十分安静的男生。
许扶蓝下意识认为他们俩之前认识,结果听舒冰说才知道不是。
9班进入致远班的学生只有5个,周放和秦鸣坐在第四大组,另外一个男生挨在他们后排,舒冰视力不太好,又看不上齐摇,恨不得避得远远的,于是昨天见着个合眼缘的落单就直接拉着做了同桌。
“我叫蒋笙,之前6班的。”男生的声音跟他本人一样,听起来十分腼腆。
许扶蓝把课本扉页上的名字给他看了眼:“许扶蓝。”又指指自己同桌,“林沐,我们都是2班的。”
只是说完后又笑着补了一句:“但咱们现在已经是同学了,之前是哪个班的其实无所谓。”
她说这话其实意有所指。
这个班级的构成分别来自整个初三的12个班级,要说不会拉帮结派是不可能的,不过总会有几个闷闷的“书呆子”因为性格内向,存在感太低被其余学生忽略。
就譬如
说蒋笙。
许扶蓝对他有些印象——因为他就是那个压了自己四分的年级第五十名,虽然有些偏科,不过数学和理综真的很强。
她非常愿意跟他进行日常且必须的学术交流,所以还是得跟人打好关系。
正好她双语也不错,他们可以互帮互助,一同进步嘛!
许扶蓝的小算盘打得很欢,另一边舒冰突然一拍脑袋,看着蒋笙问:“呀!你是不是之前拿过奥赛初中学段的省金?我听我们数学老师提过你好几次。”
蒋笙先是一愣,接着又闷闷地点点头。
许扶蓝却暗自一惊。
拿过省金怎么不去搞竞赛?
不对,好像什么时候奥赛保送取消了…是哪一年来着?实在记不清了。
上辈子因为周放没当竞赛生,许扶蓝也对这类信息知之甚少。
但是在她心里…搞竞赛的只能用两个字形容。
“大佬”。
她读大学之后听室友讲过他们学校的传奇竞赛生,金牌从小学拿到大学,先进省队再进国家队,然后拿了清北的合约,高中时几乎没在学校露过面,但人生逼直接格甩了他们这些同学几条街。
那会儿她跟周放还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跟他感慨了几句后,又问他脑子那么好,为什么不走竞赛这条路。
他直接回:太苦了,竞赛生没童年,我不合适。
自此后许扶蓝对竞赛生的敬意更上一层楼。
现在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活的?
活的竞赛生推了推眼镜,在她和舒冰炙热的目光中缓缓红了耳根子,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那是以前了,我现在…不搞竞赛了。”
舒冰立刻帮许扶蓝把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
但男生只沉默着抿了抿唇,才小声回答了一句。
“嗯…就不想继续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神态有异,虽然舒冰没有看出来,但许扶蓝在职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力早就炉火纯青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蒋笙放弃竞赛大概另有原因。
不过这大约就是别人的难言之隐了,许扶蓝没有探究的欲望,于是只是顺着他的话说:“
那你数学肯定很好了吧,我数学就不行,平时有问题可以问你吗?”
男生点点头:“好。”
她跟着温和地笑起来:“我们各自短板都不一样,平时也可以互相帮助的。”
舒冰立刻附和道:“我每科都行,但每科都不拔尖儿,许扶蓝好像双语特别强吧?我英语就马马虎虎…诶,蒋笙你口语怎么样?”
蒋笙:“…不太行。”
她便又看向许扶蓝:“你呢?”
“我还行。”
“那就太好了,之后咱们找你听写句子和单词!”舒冰有些小兴奋,“我之前9班的同桌口语真的太烂了,每次听写的时候我还要负责纠正他读音。”
学校不让光明正大用手机,许扶蓝没办法自己录自己听,觉得这办法很可行。
林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坐直身子,就听了舒冰的剩下半句:“…什么听写?”
许扶蓝告诉她:“在说咱们四个之后可以互相报听写练口语。”
显而易见,明显正对这小姑娘胃口。
林沐瞬间清醒了,跟上一句:“那干脆咱们之后放学都一起去图书馆吧!”
舒冰:“嗯?我觉得可以有!”
被迫参与的蒋笙:“呃…我没意见。”
许扶蓝:“…”被迫合群。
于是在战时学习小组结成的第一天,原本还想趁晚饭时间跟小青梅达成和解的周放,在早自习收到了一张纸条。
【之后不用跟我一起去图书馆了,你去打游戏吧】
他懵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明明才过去一晚上,世界就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