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大哥,你去哪?”芍药脑子一热突然问出声。
“放心,我就在附近守着,你早点休息吧。”蔚五说着话,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正要打开暗门。
“你别走!”芍药突然有些慌,赶紧追上去从后面拉住蔚五的衣摆。
“知县大人既然知道有人要害我,又命你看守我,你难道不该寸步不离吗?”
蔚五微微偏过头,眼睛却望着地面。
“男女授受不亲,共处一室,于理不合。”
芍药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咯咯笑出声来。
跟她一个青楼女子讲男女授受不亲?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迂腐顽固的男人?
原来他不是看不上她,而是因为他是个榆木疙瘩!
“蔚大哥莫不是忘了,芍药是青楼女子,什么礼义廉耻,女德女戒,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她轻挑一笑,无不自嘲地说道。
蔚五突然转过身来,表情认真地看着她。
“女子的贞洁,从来都不在石榴裙下,而在于心。”
“沦落风尘,非你所愿。我看得出来,你原本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芍药顿时愣住。
“你没有杀许大宝,更没有借机坑骗钱财,反而冒险救了他。你的心是通透的,干净的。”他漆黑的瞳眸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在我眼里,你是清白的,所以,我不能对你无礼。”
“方才一路唐突,是做给别人看的,因为大人怀疑,有人在暗中监视这里。还请芍药姑娘勿怪。”
他说完,打开暗门走了出去。
芍药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回过神来,上前几步从后面抱住了他。
“别走……你别走,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好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芍药一边说着,一边贴着男人宽厚的脊背落下泪来。
这么多年,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没有人知道她每日都活在炼狱里,没有人知道,多少次她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直到今日,才终于有人懂她的苦楚,懂她的不得已。
她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蔚五被她猛然抱住,身子像是被点了穴一般,顿时僵住不动了。
压抑的呜咽声从他背后传来,蔚五手足无措地转过身,与芍药面对面,“我……我不太会说话,若是说错了什么,你莫要跟我计较。”
“没有,你没说错任何话。”芍药摇着头,说话间,泪珠又滚落下来。
“你的话让我觉得,活着,其实也没有那么糟。”
她笑容凄美,眼眸如波似水朝他深深望了一眼,继而低头拭泪,有种我见犹怜的脆弱无助。
蔚五面露不忍,情不自禁想要帮她擦泪,脑海中却突然响起赢七那日的一番告诫:
“……她若只是个普通烟花女子也就罢了,可花眠楼的背后是绅王,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乱七八糟的虫子?我可提醒你,千万守好你的裤腰带……”
手指停在空中半天,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他撇过头,手指紧紧握成了拳。
芍药低头拿帕子擦泪,并未看到他脸上的挣扎之色。
“蔚大哥,谢谢你,愿意把我当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而不是人尽可夫的玩物。”芍药泪目盈盈,对他柔柔一笑。
蔚五眼睛躲闪着不敢看她,安慰她道,“不必谢,你……切莫妄自菲薄。”
芍药看着眼前木讷老实的冷面侍卫,心里十分踏实,不由得破涕为笑。
“蔚大哥,你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统统告诉你。”
蔚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问你什么,大人根本没来得及交代那么多。他只是让我弄个障眼法把你藏起来,怕有人想杀你灭口。”
“你们大人说得对,花眠楼的人确实想要杀我,而且他们的人已经混到你们中间了,在此之前,她已经递了东西进来。让我给大人下蛊,想让知县大人从此受制,听命于他们。”
芍药说完,小心从衣襟里掏出一高一矮两个瓷瓶递给他。
“这高瓶子里装的便是原本给大人准备的蛊,矮瓶子是他们给我准备的毒药。不过,现在已经都用不着了——我已经向知县大人投诚了。”
“谁是把这些东西给你的?”蔚五盯着手里的瓷瓶,皱眉问道。
芍药摇了摇头,“大人吩咐过,谁都不能说,免得打草惊蛇。”
“既然他们有人在暗处看着,那你……为何甘愿冒险,还要选择投诚?”
芍药迎着蔚五疑惑的目光,坦荡说道:
“因为我发现,知县大人是个断案如神、公平正义的好官。也只有他有能力,从那些人的手里救出我妹妹。”
“这么多年,岭南的县令,无一不想捞点钱财,上下打点,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有这个上官大人是不一样的。”
她一双美目看向他,声音轻了几分,“再说,他有你这样的侍卫,我更确定他是个好官。”
蔚五愣了下,连忙转头看向别处,耳朵尖却有点红。
“既然你投诚了,为何还要刺杀大人。”蔚五转移话题道。
“牢里的刺杀是假的,是故意做给那个人看的。”
“我已经答应了他,把我知道的所有一切真相和秘密,全都和盘托出,条件是,你们必须要帮我救出我妹妹。”
“我本来打算先说一半,等你们救出我妹妹后再将其余的说出来,不过……”
她一双美目满含期待地望着他,“如果是你问我的话,我什么都会说的。”
蔚五猛地咳了几声,不知该作何反应。
芍药根本不等他反应,不由分说便拉上他的手往暗室里走。
“蔚大哥,进去慢慢说吧,夜深了,外面冷。”
暗门已经缓缓关上,隔绝出一个暧昧又封闭的世界。
……
同一时刻,有人为共处一室而局促不安,有人却为关在门外而抓心挠肺。
隔了两个院子的民宅里,赢七正急得上窜下跳,不停地拍门。
“媳妇儿,媳妇儿,你开开门呐。”赢七趴在门上,对着门缝低声下气的哄,“我知道我错了,我混账,你先把门开开,打我一顿出气好不好?”
方才他们从大牢回来,千旋一路跑得飞快,一进屋,咣当一声就关了门,落了闩,把自己反锁屋内,任凭赢七怎么叫门都不开。
赢七郁闷坏了,本想着好不容易能休息两天,想好好陪媳妇儿腻歪,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
他觉着,一定是他刚才当着外人的面儿调戏她的时候,浪的有点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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