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三下意识的闭上眼，手中一顿。
就在这么迟疑间，树上的妖女已经纵深跃到很远的一棵树上。
“哼！不解风情的木头脑袋！”舞烟生气骂道，“人家都被你看光了，你居然忍得下心对我痛下杀手？”
“不知廉耻！下贱！”管三狠狠咬牙骂道。
“你！”舞烟指着管三的鼻子，恨恨一甩衣袖，“你就庆幸吧，幸亏遇到的是我，若是换成其他的姐姐妹妹，她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心软。”
“算了，不跟你们纠缠了，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上官瑾不在你们其中，我也能去复命了。”
“小哥哥，后会有期——”
随着一阵银铃轻响，女子的声音消失在风中。
林子重归寂静。
管三警惕地环顾四周，凝神屏气细听，确认那女子已经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折身回到众人旁边，帮忙查看那些中招的人。
草草埋了几个暴毙的同伴，管三起身，看着身后的同僚说道，“大人那边想必会有麻烦，你们几个，去找大人汇合，回禀情况。其他的，跟我一同赶路前往西南。”
夕阳敛尽最后一丝光亮。一行人骑在马上，迅速穿过林子，分作两路，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
襄州地界，距离上京已经近五百里。
此时天色渐黑，天空中铅云密布，眼瞧着是要下雨。
界碑立在湿漉漉的草丛间，几只麻雀在草丛里蹦蹦跳跳，寻觅着草籽啄食。
似乎感觉到异样的震动，“扑棱”一声，雀儿们呼呼啦啦扇着翅膀飞树梢去了，歪着脑袋看着下方的官道。
官道上，渐渐马蹄纷沓，扬尘滚滚。
一群装扮奇特的黑衣人骑马疾驰路过，皆是戴着黑纱斗笠，年轻精壮，身姿挺拔。
过了界碑，一群人的速度才终于渐渐缓了下来。
“大人，似乎是要下雨，我等是否要找个地方落脚？”蔚五骑马跟上最前面的人，出声问道。
这一路，他们足足奔袭了五百里，虽然中间换过几次马，时到如今也是人困马乏了。眼看风雨欲来，最好是趁着下雨之前先找个地方落脚，就是不知，今晚他们是要在城郊找个破庙，还是去庄子上找家农户凑合一晚。
“所有人，进城落脚。”清朗的声音徐徐吩咐道。
“咱们进城落脚？”蔚五蹙眉不解，“是不是太过张扬？”
“我是去赴任，又不是做贼，为何要偷偷摸摸？”上官瑾好笑地反问。
“您不是不知道，这暗中有多少人想要您的命……”蔚五欲言又止，“要不，属下去找户人家，给些银钱，包下他们房舍一晚？”
上官瑾黑纱遮面，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他极浅地呵笑一声。
“我在明，敌在暗，若是有心，即便是深山老林也能找到你我的行踪。既如此，倒不如往人堆里扎，越是显眼，目击者越多，那背后之人投鼠忌器，越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毕竟，他如今跟朝廷，还没撕破脸。”
“那大人就断定，绅王会在路上动手？”
“他如今想杀我，只是单纯觉得我很难对付，不想让我去岭南打扰他的布局而已。再加上，他的左膀右臂都死在我的手里，蛰伏多年的差点被我揭穿，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
“绅王是个很谨慎多疑的人，他纵然怀疑我是朝廷派去的探子，也不敢冒险在我面前过了明路，他并不知我的背后站着的是谁，去岭南的目的究竟为何。等着看吧，他纵然要杀我，也不会派自己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么多江湖门派，他选了哪一个当替死鬼。”
蔚五神色一凛，出声道，“大人既然早知道路上会有人动手，为何还要布局兵分三路，这样一来，咱们身边只有这么点人了。万一对方人多，武功高强，属下怕大人会有危险。”
“真要让禁军跟着咱们，那才是真的危险。”上官瑾声音凉淡。
“你记住，在你刀尖朝着敌人时，后背只能袒露给你最信任的人，而不是貌合神离所谓的‘自己人’。”
蔚五沉默着点了点头，“属下明白，那副统领，不像是个坦诚之人。”
上官瑾接着吩咐道，
“派人去打听下，找个大一点的酒楼，将一楼大堂包下来，所有人，今晚宿在一起。”
——
华灯初上，锦兴楼楼外，长串的红灯招幡亮了起来，红彤彤的一片，十分的扎眼。
这是襄州城最负盛名的一个酒楼，装潢宏丽，宾客如织。
这一日，却迎来了一群不寻常的客人。
一群黑衣劲装的健壮男子，足足有二三十个人，齐齐勒马在酒楼门外停下，声势浩大，装扮奇特，让路人都忍不住纷纷驻足观望。
楼里喧哗热闹的酒席，吹拉弹唱的伶人舞姬，全都停了下来，一同好奇地望着那群装扮奇特的人。
全身黑，遮着脸，莫非是盗匪？
可盗匪哪有这么气宇轩昂的？
人们纷纷猜测他们的身份。
蔚五十分讨厌这么被众目睽睽盯着的滋味。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进了楼，径自走到柜台那里，沉声道，“掌柜的，请借一步说话。”
大掌柜脸上带着笑，心里打着鼓，从柜台后面绕出来，俯首帖耳。
“麻烦掌柜得把一楼的人清了，我们要包场。”蔚五将一张银票塞进了掌柜的袖子里。
大掌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票，为难地干笑两声。
他锦兴楼日进斗金，一楼包场，没个翻倍的数儿，他断然是不肯的。
大掌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蔚五，心里琢磨着这人的来历。
到底是能不能得罪的主儿，这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
“掌柜的不接话，也不答话，莫非是有为难之处？”说话间，又一个黑衣人凑了上来，拍拍他的肩，声音带着调侃戏谑。
“掌柜的莫要为难，给你看样东西，来，摸摸看。”
赢七大剌剌松了松前襟，露出鎏金铜令牌的一角。
大掌柜眼神极其好使，一眼便看到，那令牌上刻着的是狴犴。
狴犴，传说是龙的第三子，形似虎，有威力，生平好讼，震慑囚犯，是辨明是非，伸张正义的神兽。
这些人，是上京城来的，大理寺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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