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打得一手好算盘,用一条人命换你郭家上百口人命,你倒是不做亏本买卖。”上官瑾嘴角开始渗血,被他缓缓抬手擦去。
“可惜,我不答应。”
晋国公苍老浑浊的眼珠子瞪得如死鱼眼一般,惊怒不已地捶着车厢道,“上官瑾!我郭家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不依不饶把事做绝!郭家就算伏法了,于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你中毒了,没有解药,你一定死在郭家前面!”
“无冤无仇?”上官瑾呵笑一声,十分不屑。
“郭家助纣为虐,罪孽滔天,自然该死。”
“再说,郭家不倒,宫里幽禁的那位,还会死灰复燃的。”
“你!”晋国公气的手指发抖,指着上官瑾,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不断喘气。
上官瑾根本不理会,冷声道,“让你的人放下刀,否则,本官不介意先斩后奏。”
架在晋国公脖子上的剑又往前送了几分,一道血痕顿时出现。
“国公爷!”他手下的卫兵担忧大喊,却没人敢轻举妄动。
“你们主子已经束手就擒,圣上耳聪目明,今日之事迟早会传到圣上耳中,国公府完了,郭家完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负隅顽抗只能徒劳丧命,你们自己掂量。”
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放下了刀剑,束手就擒。
大理寺的衙卫将人全部捆结实了,将晋国公的马车牢牢看守了起来。
做完这些,上官瑾心中一松,突然一口乌血吐了出来。
“上官瑾!”魏萦惊呼,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大人!快吃解毒丸!”一个衙卫匆匆围上来,掏出怀里的瓷瓶,赫然就是蔚五。
“哈哈哈哈!没用的,寻常的解毒丸没有半点用。上官瑾,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等着看你日日饱受锥心之痛!等着看你七七四十九天后心脏爆裂而死!哈哈哈!”马车里的晋国公仰天大笑。
蔚五忍无可忍,冲进马车一把揪住晋国公的衣襟吼道,“解药拿出来!”
“解药只有药方,没有成药!”晋国公苍老的脸皱纹抖动,“你们不放过郭家,老夫死也不会说出来!”
“既然如此,那你滚下去,把马车腾出来!”蔚五一咬牙,将老晋国公一把揪了出去,五花大绑在了马上。
老头摔了一身的泥水,愤恨得如同一只垂老将死的狮子,只剩下嘶哑嚎叫的力气,“若老夫再年轻个十岁,定将你这竖子碎尸万段!”
蔚五恼恨地脱下老头的袜子,一股脑塞进了他的嘴里。
魏萦守着上官瑾,见他脸色渐渐发乌,唇色发紫,手中的金刚伞也已经拿不稳了,身形晃了几晃,摇摇欲坠。
“上官瑾!你坚持住!”魏萦流着泪,情不自禁抬手就要抚摸他的面颊。
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这时插了进来。
“老东西下的那个毒,我大概知道。”满身伤痕的血鹰躺在雨中,身下的血与泥水混在一起,几乎融为一体。
“快说!”蔚五拎着一把剑,用剑尖挑开血鹰蒙面的黑布。
魏萦不经意抬眼一看,赫然发现前世的血鹰竟然是今世的赢七!
血鹰虚弱地笑了一声,“他说的那毒,和暗影楼一种叫‘诛心’的毒药相似,虽然没有十分把握,总归解药是类似的。”
“如今我身上,就有‘诛心’的解药。就是不知道,上官大人,敢不敢吃了。”
上官瑾再次吐出一口血,轻轻擦去后道,“拿来。”
血鹰咳了几下,惨然笑了笑,“大人居然信我这种人?”
“就凭你方才杀晋国公前说的那番话,我保你不死。等这件事结束,回不去暗影楼,便跟着我干吧。”上官瑾避重就轻地说道。
血鹰顿时不吭声了,雨声也不能让他闭上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睁着看向上官瑾。
“喂!说你呢!你小子算是撞了大运!大人一言九鼎,今后你我就是同僚了!”蔚五不情不愿地收了剑,将血鹰从泥水里扶起来。
“扑通”一声。
血鹰推开蔚五,跪在雨中,抬头望着上官瑾,执着地问道,“大人为何信我?”
“能记得来处者,良心不灭。能疾恶如仇者,血性尚存。”上官瑾言简意赅地解释。
言外之意,上官瑾就是看他还算是条汉子。
血鹰心绪起伏,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小子,费什么话!解药!”蔚五出声催促。
血鹰咬了咬牙,突然抱拳躬身一拜,“今后我这条命,便是大人的了!”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陶制的小瓶。
“大人这毒,需要连着服七天解药,不可中断,否则药效会打折扣。只可惜,我这里只有四天的,剩下的,我会飞鸽传书,让楼里配置了送来。”
上官瑾点头,服下解药,被人扶着进了马车里。
魏萦看着躺下的上官瑾,面白如纸,唇无血色,心疼得无以复加,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啪嗒”一声,泪滴了下来,落在了上官瑾的脸上。
像是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水面,画面顿时波纹一般泛起涟漪,慢慢模糊了去。
魏萦擦了擦泪,发现场景又换了。
魏萦抬头望着宗正寺高悬的匾额,跟在上官瑾的背影后面,一起走了进去。
宗正寺,掌皇九族六亲之属籍,以别昭穆之序,纪亲疏之列。
这宗正寺,说白了就是管理皇室宗亲事务的地方,外加圈禁惩戒那些犯了错的皇族之人。
若她没猜错,上官瑾应该是来看二皇子的。
自新斋,一个高墙环绕、铁锁把门的小院落。
寺丞开了门,拱手道,“上官大人,请。”
上官瑾略略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去领着兄弟们打些好酒吃吧,我说几句话便好。”
寺丞顿时笑得咧开嘴,毕恭毕敬的行礼退下了。
院内,二皇子披头散发,不修边幅,仅着一身素白单衣,正坐在院中劈柴。
这是他每日的功课之一。
如今这院子里只有他自己,三五日才会有寺丞进来给他送果蔬米粮,若是不劈柴,莫说吃饭,就是连口热茶也没有。
上官瑾拢着衣袖,好整以暇地出现在缓缓打开的门边。
二皇子听到声响,缓缓转过头,木然的表情在看到上官瑾时,像面具一般骤然开裂。
手中的柴刀“当啷”一声落到地上,他声音陡然拔高。
“上官瑾?!”
“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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