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被暗卫死死压在身下,因为无法呼吸,脸已经发红发紫,舌头也伸了出来,不停地翻着白眼,拼命扒拉脖间的双手,眼看着就要断气。
“噗嗤”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
暗卫身子猛然一震,立刻口吐鲜血,喷了二皇子一脸。
“咚!”
暗卫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不动了。
二皇子勉强捡回一条命,拼命呼吸,咳喘不止,一旁的幕僚忙上前把他搀扶起来。
裴琅拔出染血的剑,在尸身上擦了擦,双手捧着剑恭敬举过头顶:“殿下可有恙?”
“无碍。”二皇子平复了呼吸,接过幕僚递来的巾帕,将一脸的血污抹去。
“去查!此人行刺是谁指使的!”
二皇子恨恨将染血的帕子扔在地上。
幕僚颤巍巍凑上前,看了看那暗卫的尸身,捋着山羊胡道:“殿下,此人怕是中了毒,以致于性情大变,狂躁失智。”
裴琅也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撕开尸体的衣襟,露出身上大片的青色纹路,纵横蜿蜒如枯树的树枝一般。
“此人筋脉暴突,状如发狂,像是中了疯羊草的毒。”
“哦?你还通药理?”二皇子斜眼看向裴琅。
“实不相瞒,属下家道败落前,是开药材铺子的。”裴琅恭敬回道。
“那依你之见,这毒是谁下的?”二皇子垂下眼皮子,弹了弹袖口。
“显而易见……殿下今日不是刚树了敌么?”裴琅不答反问,偷偷瞄了二皇子一眼。
二皇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居然让魏萦那小丫头跑掉了!真是功亏一篑!
这样一来,他的意图便摆到明面上了!魏国公想必是知道了这一切,所以迫不及待的派人来杀他,替侄女出气。
他和魏国公府的梁子,今日算是结下了!
从此之后,别说拉拢了,魏家能不给他添堵,就算不错了。他的夺嫡之路,怕不会一帆风顺了。
裴琅看着二皇子越来越阴沉的脸,知道他这一招祸水东引,已经成功引发二皇子的焦虑。
不管这毒究竟是谁下的,总归是帮了他。他要的就是二皇子乱了分寸!
裴琅心中暗暗冷笑。
“依属下看,此事还有转圜余地。”裴琅若无其事的提出建议,“若殿下的人娶了义宁县主,料想那魏国公也断不会再与殿下为敌。”
“至于人选……”裴琅话说一半,但笑不语。
二皇子骤然抬头,眯眼盯着裴琅看了半晌,似笑非笑道,“人选,自然非你这个新晋探花郎莫属。”
“我手下这些人,若论起皮相,哪有比过你的?”二皇子走近裴琅,轻佻地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这么好的皮囊,若是不加以利用,真是浪费了。”
二皇子笑得牙咬切齿,手下也越发使力。
呵,姓裴的跟他玩心眼,当他是傻子么?
想染指他看上的女人?一个寒门子弟,也配?
也罢,就让这个姓裴的去试试,怎么把人娶回来的,就怎么把人给他送到床上去!
不过是左手倒腾右手,洞房花烛夜,他替姓裴的做新郎就是。
“你来我麾下时日尚浅,料想那魏国公还猜不到你我的关系。你去正合适。”二皇子松开手,十分清晰的红色指印在裴琅光洁白皙的下巴上。
“既然你有这份效忠的心,那就放手去做吧。”二皇子拍了拍裴琅的肩膀。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是你给本王的投名状。”
裴琅眼角抽了抽,微笑着恭敬行礼:“属下遵命。”
“对了,碧婧送回去了吗?”二皇子走到圈椅处坐下,气定神闲的呷了口茶。
“送回去了,郭大小姐醒了之后哭闹不止,吵着要来见殿下,被属下劝住了。”裴琅回禀。
“她知道把她……是何人了吗?”二皇子状若无意的问。
“没有殿下的吩咐,属下能做的,就是闭紧嘴巴,一问三不知。”裴琅恭敬答道。
二皇子满意的点点头,“那她什么反应?”
“郭大小姐哭到声音嘶哑,一个劲追问殿下今日去了枫雅居没有,属下只推说不知。”裴琅拿眼角偷瞄着二皇子的反应,继续说道。
“但以属下观察,若说没有,郭大小姐怕是会轻生。”
二皇子不说话,静坐着一口接一口品茶,不知在想什么。
裴琅恭敬立在一旁,不急不躁的等他喝完。
良久,二皇子终于放下茶盏。
“罢了,毕竟是我的亲表妹,既然破了身子,我便纳她为妾。总不能真的看她寻死觅活的……但侧妃这个位置,我得斟酌斟酌。”
说完,他解下腰间一个荷包,递给裴琅,“把这个送去碧婧那里,让她别再闹腾了。”
“殿下果真重情重义。”裴琅微笑着赞叹一声,恭敬接过。
刚从雅间出来,裴琅脸上的笑意便顷刻间消失。
他一步步走出摘星楼,眼中是藏不住的恨意和讥讽。
前世把他当废棋弃子,今世还想染指他的萦萦!
好个重情重义的主子!
不过倒要谢谢他,一切又重回了前世的轨迹。
裴琅脸上又渐渐浮现计谋得逞的笑意。
萦萦,这辈子,你依然会是我的妻!
大兴寺,东北院禅房。
“公子,属下有负公子所托,二皇子……被人救了。”晋九一身夜行衣,垂着头单膝跪地。
“起来吧。他毕竟是个皇子,身边替他续命的人不少,没那么容易杀掉。”少年手执书卷,墨发半束,一身雪衣坐在灯下。
“我本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取了他的命。”
上官瑾放下书卷,宽大的衣袖拂过桌案上的棋盘,“也太便宜他了。”
“震慑一下,让他先安分一段时日,替我自己争取一些时间。”修长的手指捏起一颗白玉棋子,堵住黑子的去路。
“你先回去吧,保护好她。有任何异动,再来报我。”
“是。”衣袂掠风的声音响起,地上的晋九眨眼便已不见。
上官瑾神色淡淡,对着棋局凝思。
夜色渐浓,暗流涌动,从今夜起,前世今生,所有的欲望和野心,都将摆到棋盘里,交织在一起。
……
魏国公府。
魏国公跟谢氏点着灯说了半宿的话,至于说了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而离此不远的菡萏院里,魏萦洗了个热水澡,根本来不及回味白天的惊心动魄,疲累地刚沾枕头便进了梦乡。
第二日,魏萦睡到自然醒,起身去小武场练功。
二哥居然说她是三脚猫功夫?她要勤加练习,让他刮目相看!
若有下次,她一定不需要任何人来救,凭自己的武功把那些人全部吊起来打!
“县主。”兰姑不知何时站在小武场外,微笑着福了一礼,“夫人让县主去前院找她,有贵客要见。”
“哦,知道了,我这就随你过去。”魏萦擦了擦汗,灌下一杯水,抬脚就准备走。
“县主,这……还是去换身衣裙吧。”兰姑望着她身上的窄袖武服,无奈笑道。
魏萦听话的回屋,换下汗津津的武服,换了身家常的蜜粉色云锦襦裙,披帛也没拿,独自一个人风风火火就往主院走。
刚进院子,就见婶婶正和一个穿石青色镶边锦袍的少年坐在院中的海棠树下说话,案几上摆满了时令果子和各色茶点。
谢氏抬头看见魏萦来,立刻笑了,“来,萦萦,这是你谢旻哥哥,还记得吗?”
少年转过身来,模样俊秀,面容冷清,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孤傲。
原来是婶婶的侄子,谢旻。
自谢太傅和老夫人辞世后,谢家只剩婶婶的大哥谢御史和三弟谢侍郎。说来也奇怪,婶婶似乎和娘家人并不亲近,平日也并不怎么往来。
今日怎么会突然把谢旻叫了过来?
这个谢旻表哥,她最后一次见他,应该是前年了吧?
“表哥。”魏萦努力挤出一个优雅的微笑。
谢旻拱手行礼,“义宁县主。”
谢氏在一旁看着二人,嘴角噙着笑意。
陪着坐了会儿,谢氏跟侄子聊了些家常,便起身道:“后院还有些事,我就先回了。”
又转头看向魏萦,“萦萦,你陪着你谢旻表哥到园子转转。”
魏萦傻眼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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