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夏辰翊脸色大变,大喊一声,急忙冲到了她面前,可皇后已经自刎,喉咙的鲜血很快弥漫了出来。
“辰儿......饶你父皇一......”她艰难地扯起嘴角,想要说出最后一个字,可惜阎王不等人,她瞪大双眼看向皇上,努力了半响,最终一口气堵在喉咙,浑身软在了夏辰翊的怀中。
“母后!”夏辰翊死死捂着皇后的喉咙,可终究还是止不住生命的流失,内心的痛苦,在一瞬间,统统爆发成了仇恨的动力!
他狠狠瞪着高位上的二人,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杀了他们!”
转眼,纷战再一次爆发!
御林军和府兵,很快纠缠在了一起!
皇上紧紧护着郁诗滢,趁着混乱,立刻交代墨公公,“快派人将丽妃带走,明政殿撑不了多久了!”
墨公公心急如焚,“皇上,那您呢?”
郁诗滢抓着皇上的龙袍,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您不要抛弃诗滢,诗滢要和您一起走!”
皇上一把将她推开,厉声道:“逆子的目标是朕,朕逃不了了!你快走!保住朕的龙脉!”
郁诗滢跌坐在地上,很快被墨公公扶起,在几名大内侍卫的带领下,趁着混乱,迅速从后门潜逃了出去。
大殿,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皇上和吕太后依然端正威严地坐在上面,面容镇定,仿佛已经失去了希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你们的救兵已经投降!放下武器,不要再做垂死挣扎了!”
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响声,作战的御林军和府兵一听,立刻停下来动作。
只见襄王和原奕稹,身着铠甲,带着胜利的傲然,一步步踏进了大殿之中。
仍旧在等救命的皇上和吕太后,脸色一白,血色全无。
“原奕稹,你也加入了本太子的麾下?!”夏辰翊喜出望外地问道。
原奕稹神色莫测,“算是。”
夏辰翊没有注意,更没有仔细琢磨他话中的意思,而是又高兴地看着襄王,“城外的十万大军,全都投降了?夏陌风呢?”
“夏世子被乱箭射中,早已身亡,清平郡主被砍断手臂,也已弃军而逃!”襄王简洁地禀报道。
闻言,只听一片“哗啦啦”的声响,所有御林军都放弃了反抗,丢下了武器。
夏辰翊目色得意,扬唇道:“还请父皇交出玉玺,移居怡心殿。”
皇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摇晃着站起身,从桌案上拿起玉玺,缓缓走下台阶,认命地来到他身边。
夏辰翊看见传国玉玺,眸光闪过兴奋,立刻伸手去接。
“逆子拿命来!”
皇上大喊一声,拿着玉玺的手突然改变了方向,猛地朝他的脑袋一砸!
夏辰翊大惊失色,慌忙后退一大步,同时拔出腰间的匕首,往前一送......
时间,仿佛停止了。
画面,只定格在了这一刻。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
只见,皇上拿着玉玺的手僵在半空,嘴角一股鲜血流下,他亲儿子的匕首,竟然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他的心脏。
夏辰翊同样震惊了,他松开匕首,往后一退,蹙眉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手中的玉玺滑落,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瞬间碎了一地。
皇上悲惨一笑,带着一抹释然和解脱,轰然倒在了地上,受天下人敬仰的九五之尊,就这样惨死在了儿子手中。
自古帝王皆薄情,手足相残,父子相争,巍峨而壮阔的皇宫里,凄冷冰凉,永远也没有亲情。
“皇儿——”吕太后从高位上一路滚落下来,一头银发瞬间披散下来,爬到皇上跟前,痛哭不已,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如此。
夏辰翊唇角动了动,俯视着脚下的尸体,帝王路,注定是一条血流成河的不归路。
他看着满地的玉玺碎片,心里竟然对皇权充满了怀疑。
他想要的,如今得到了,可为何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为何他的脑子里,竟然全是她的笑颜?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来还抵不过她的嫣然一笑。
韩云绮......
原来,他想要的,竟是她......
原奕稹见好戏也快落幕了,忽而抬起手,响亮地拍了三声手掌。
夏辰翊立刻被惊醒。
只见无数兵马,瞬间从大殿外涌了进来,转眼就将他的府兵团团围了起来,正如当初他围着御林军一样。
他看向襄王,却见他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
“原奕稹、襄王,你们什么意思?!”他大声质问道。
襄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今天的一切,当真如你所想的这么容易?你以为南辽太子帮的,当真就是你?”
夏辰翊身子往后一退,哑然,他们背叛了他?
“百里公子回宫——”
突然,殿外传来一道洪亮如钟的声音。
夏辰翊听到这道声音,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
只见原奕稹双膝跪地,朝着大殿外喊道,声音洪亮如钟,“恭迎百里公子回宫!”
襄王亦随之跪在地上,大喊:“恭迎百里公子回宫!”
一时,大殿之上的士兵,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恭迎百里公子回宫!”
呼声震颤大殿,使得原本投降的御林军以及后宫嫔妃们,全都软了膝盖,纷纷跪倒在地,战战兢兢,“恭迎百里公子回宫!”
何为成王败寇,如此便是!
在众人千呼万唤的恭迎声中,在雄伟的明政殿大门前,在众人匍匐在地的迎接里,那抹白色清雅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他清冷如雪,温雅如玉,圣洁如莲,是不染凡尘的神祗,是贬落人间的谪仙,是夏王朝里最高贵的一个平民。
世间一切最完美的词语,也无法形容他的天人容颜、他的尊贵优雅。
他就静静地坐在沉香木轮椅上,由人推着,从容不迫地来到了大殿之上。
他没有太多神情,众人便以为,他没有欲/望,他没有被染上凡俗的烟火。
却不知,他竟是一朵最黑暗的罂粟,看似冰山雪莲,实则静如山湖,深不可测。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醒悟过来了,他们都被自己的双眼欺骗了。
世间最美之物,果然是最致命的毒。
“哈哈哈......”
吕太后突然大笑了起来,仿佛疯癫了一样,笑声沙哑嘲讽,回荡在空旷安静的大殿上,可怕极了。
“拖下去。”
平静温雅的嗓音,一如从前。
可传到众人的耳中,却不再温暖,变得那么冰冷、肃杀。
一切都没变,一切,却又都变了......
亲王府,人去楼空,逃的逃,被抓的被抓,转眼之间,整座王府变得杂乱不堪,荒凉破败。
韩云绮将夏陌风放在院子的草地上,静静地坐在旁边,陪着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雪花纷飞,冬风微凉。
望着纯净的雪空,她微微一笑。
“和你相处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来你的院子。”
“想不到你和子苏一样,看起来风/流不羁,庭院却是这般雅致。”
“一直将你视作朋友,可却从来没有为你做些什么。”
“陌风......”
她喉咙一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扬起脸,不让泪水从眼角滑落,而是拼命流回心中。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装了多少眼泪,只是觉得,它们已经快要将她的心撑裂了,再也装不下了。
韩夫人走了,韩烈风走了,王雯君走了,夏陌风也走了......
她好累,累极了。
在这座繁华的城镇里,她拥有了一切,却都是镜花水月。
她开始害怕,下一个人,又会是谁?
失去的,又将会是什么?
友情、爱情、还是亲情,亦或者,变得一无所有?
她躺在草地上,任由白雪覆盖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变冷,她想冻住一切,让身体变冷,好让心不那么刺骨。
可就在她万念俱灰时,体内突然涌出一股潮热,很快将她惊醒了。
她挣扎着起身,她的子母蛊发作了。
顾不得夏陌风,她立刻奔向九明堂。
她还差一次供血,这一次满了以后,就能替百里华卿治好双腿了,第一孤雪临走时,在九明堂留下了一名徒弟,继续为她完成心愿。
忍住体内的蛊毒,她按照第一孤雪阐述的地点,很快到了五楼角落的一个厢房。
“夫人?”那徒弟一见韩云绮,微惊,见她脸色不对,便察觉到了她蛊毒发作,于是赶紧将她让进房间,开始派人准备雪水。
韩云绮躺到软榻上,按照第一次的样子,将左手耷拉在一边,右手放到一边。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
徒弟将韩云绮的左手放进雪水中,又将第一孤雪留下的蛊,种进韩云绮的右手,一系列步骤完成。
他开始来到左边,拿出一个器皿,放到她的左手边,询问道:“夫人,你真的想好了?”
原本是三次才能完成的取血量,韩云绮决定两次完成,如此一来,这一次便要取出两次的血量,风险极大,很有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想好了,你开始吧。”韩云绮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平静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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