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怎么了?”夏瑜很快注意到她的手,立刻夺了过来,朝宫女着急道,“快去拿干净的纱布来。”
宫女立刻放下花篮,匆匆离开了。
贤贵妃笑了笑,“无妨,小事儿而已。”
夏瑜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询问道:“母妃,难道儿臣刚才的话说对了,玉哥哥,真对韩云绮动了心?”
贤贵妃一脸愁闷,收回手指,望着满园鲜花,语气有些深沉,“母妃也看不穿了,玉儿性子温厚,可心思难测,从小就隐藏得极深,这也许和他幼年的遭遇有关吧。可母妃宁愿相信,他对韩云绮没有真心。”
“若是真动了心,母妃觉得,以玉哥哥的性子,他又会如何?”夏瑜追问道。
贤贵妃抿了抿唇角,定了定,语气低沉可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夏瑜双眸一惊。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八个字说来轻巧,可对于玉哥哥和百里公子这两个不漏山不显水的男人来讲,这场斗争的凶险,常人无法想象。
所以母妃的担忧是对的,他也宁愿相信玉哥哥是另有目的,而不是真爱上了韩云绮。
“这韩云绮,究竟是何来头?”夏瑜突然问道。
贤贵妃眉头微紧,忽而笑了,带着一抹不在意,“不过是一个丞相府嫡女,装疯卖傻多年,死而复活,便一下子成为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并无来头。”
可夏瑜却并不这样认为,依他从小对百里公子的了解,这个男人复杂可怕,城府深得让京中百姓信以为神,他能看中的女人,就算是一个小妾,也大有乾坤。
百里府,雅谷斋。
高墙内清甜的桂花香,如一杯浸泡在空气中的热茶,徐徐地散发着一缕缕幽香。
凉亭中,韩云绮和百里华卿对面而坐。
一个白衣飘飘,如雪如仙,一个青裙摇曳,如竹如玉,一个温雅,一个清冷,相似,又相反。
二人之间,摆了一道棋盘,只是不同于围棋,而是五子棋。
为了配合韩云绮,百里华卿只得接受这种新鲜又独特的下棋法,后来,竟然还乐此不疲起来。
除了第一次,他输给了她,从第二次开始,二人就不相伯仲,一直平局。
下到第三十二回合时,百里华卿终于耐不住了,皱眉,目光幽幽道:“韩云绮,你能不能有点小女人样儿?”
“百里华卿,你非要赢过我,能不能有点大男人的大度样儿?”韩云绮微微偏起脑袋,不甘示弱地反问。
百里华卿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道:“可你没有小女人样儿,我又如何显得大男人?”
“那你要我怎么小女人,故意输给你,然后你再让着我?”她有些无语,拿起石桌上的凉茶悠闲地喝了一口。
他认真想了想,“这个法子也行,那我就装作不知道你是故意输给我好了。”
“我不要。”她白了他一眼,翘着二郎腿,毫不留情地下了一子。
他忽然若有所思地问道:“这样很舒服?”
韩云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原来他正在盯着自己的腿,摇晃的腿立刻就停了下来,“也不是很舒服,但换个姿势,这样腿就不会太僵......”
她意识到他的腿病,便立时止了话头。
百里华卿却是不在意,而是感兴趣地问道:“看夏疯子也爱这样摇晃,现在你也这样摇,好像挺有意思的。”
夏疯子,不就是夏陌风?
韩云绮无语,这两个冤家,也是够了。
“其实这样做并不好,会压住腿部的血管,对腿部的血液循环有影响。”她只能这样说,打消他的羡慕,好歹人家也瘸了大半辈子,是挺可怜的。
听着她口中的专业术语,他笑了笑,随口问道:“你也懂医术?”
“不懂,看一些古书上写的而已。”她摇头道,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大大咧咧地放进了嘴里。
他也未多问,而是将盘子推得她近了一些。
韩云绮看了一眼他的腿,问道:“你的腿是天生的不能动,还是后面发生了什么意外?找大夫医治过吗?”
“天生的,”提及他的腿疾,他也未避讳,反而笑道,“我就是大夫,还需要找别的大夫吗?”
“你太自信了,你医不好,并不代表别人也医不好,难道你就没有找人试过?”她问道。
他笑着摇了摇头,“老家主岂会不为我找大夫呢?没有办法的。”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她不相信,质疑道,“会不会是你的心理有问题?总给自己暗示站不起来,所以就站不起来了?”
闻言,百里华卿一阵失笑,“韩云绮,你说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我怎么会自己暗示自己站不起来呢?”
韩云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现代人不都有说心理暗示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有给腿部按摩吗?”她继续问道。
他抬眸,兴味道:“什么是按摩?”
“按摩就是给腿部按、揉,让还没有完全坏死的肉和血液活动起来,这也是一个起死回生的好办法。”她津津乐道地讲解道。
“哦?”百里华卿挑眉,“那你知道这按摩的办法?”
“我肯定知道啊!”韩云绮一口回道,可看到他嘴角隐隐的笑意,她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立刻改口道,“你别想让我给你按摩!”
百里华卿立时一脸无奈,加上一点自暴自弃,“也罢,反正我对这双腿已经不抱有希望了,如果让你给我日日按摩,不但是折磨你,也是折磨我。”
“怎么折磨你了?”韩云绮不解,他好好享受就得了,还折磨?
他修长的食指抵在额头上,语气低沉黯哑,“如果让我抱有了希望,再一点点失去希望,不是折磨是什么?”
“你说得很对,那咱们就别试了!”她赶紧将干系撇得干干净净。
可这时,只见他幽幽地盯着她的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韩云绮实在受不了,赶紧别开目光,一口将桂花糕塞进嘴里,可不知道是因为良心过不去,还是因为动作太急了,一下呛住了,猛地一咳,竟然将桂花粉喷到了对面百里华卿的......脸上。
她想捂住嘴,已经来不及,只呆呆地看着百里华卿的表情。
世人都说,百里公子是出了名的爱干净,换言之,也就是洁癖的重度患者,双脚不碰地,双手不沾水,一身素净白衣。
对这一切也始料未及的百里华卿,一贯如潭水般沉静的褐眸,微微睁大了一些,薄唇紧紧抿在一起,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韩云绮看着他表面的平静,内里的汹涌,只觉一阵头皮发麻,等待着他的爆发。
半响,百里华卿语不惊人死不休,突然极其淡然,极其闲定地来了一句,“舔了。”
韩云绮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忍住嘴角的抽搐,看着一本正经不似说谎的优雅男人,“我的口水比桂花糕干净得了多少?”
“我不在乎。”他淡然道。
韩云绮脸颊有些微红,别扭地转过脸,“不舔,要舔你自己舔去!”
他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怪人!
“舌头够不着。”
百里华卿眸光微动,似乎在看自己脸上的粉末。
韩云绮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说,她如今已被眼前这个男人雷得外焦里嫩了!
“本小姐亲自给你擦,这下总可以了吗?”韩云绮愤愤起身,走到他身边,蹲***子,拿起衣袖,正要往他脸上擦去。
百里华卿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地往怀中一带。
韩云绮一惊,可身子直接就撞到他怀中,顿时又气又怒,朝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喊道:“百里华卿,你想做什么?!我不会给你......”
那个“舔”字,她实在说不出来,只得重新喊道:“我又不是狗!”
百里华卿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忽而勾起唇角,笑道:“韩云绮,你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最像一个小女人。”
看着他魅惑又清雅的笑容,韩云绮微有些失神,挣扎出他的怀抱,咬了咬牙,没有答话。
百里华卿轻轻拭去脸上的粉末,动作优雅如画,丝毫不见有洁癖的样子,神色闲定自然,幽幽道:“为了补偿你刚才喷我一脸,你就日日来一趟百里府,为我以按摩之法治腿疾吧。”
韩云绮气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贪吃!叫你贪吃!
这下知道着了这狡猾狐狸的当了吧?!
看着韩云绮自己跟自己赌气的可爱模样,百里华卿心情一度良好。
能让一个冷酷霸道的女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普天之下,这百里华卿还是第一人。
“来来来,我不闹你了,行了吧?”他像哄小孩一样哄道,然后拉着她重新坐下。
韩云绮看着他嘴角那不怀好意的笑,就来气,可要她用他那种风/流方式来反斗他,她又觉得亏得慌,只能隐忍之,无视之。
百里华卿为她倒满茶水,又摆好桂花糕,转了话题,“知道昨夜的张府杀人案了吧?”
韩云绮神色这才恢复了常态,颔首道:“知道了,殷鸢第一时间便告诉了我。”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他抬眸,认真地看着她。
韩云绮挑眉看了他一眼,“张府是商贾之家,肯定是不知死活地抢了咱们百里公子的生意,所以才招来百里公子的暗杀,自己命丧黄泉不说,还差点连累整个府邸为自己陪葬。”
百里华卿看着充满幽怨的女子,无奈扶额,“咱们在说正事呢。”
韩云绮不冷不淡,被他耍了一道,又来跟他卖命分析,显然不是她的风格,“那百里公子有何高见?”
“这是一出还未唱完的大戏。”他笑了笑,一针见血。
韩云绮眉头微蹙,“你说,后面还会有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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