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远摇摇手：“没啊没啊我刚刚结束呢，不加班了，现在就走，你们俩忙哈……”
桓言长手一伸，揽住了前方的道路：“张哥，辛苦你了。”
张静远不愿意接受事实：“你们现在是在对一个早上七点过来加班到凌晨两点半的可怜社畜在说什么？？”
桓言客客气气：“张哥，麻烦了。”
张静远企图打商量：“不如这样，明早我早点过来……”
魏长缨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操作台边，突然语出惊人：“没事，张哥你回去吧，我来就好了。”
张静远突然想到了之前验DNA的事情。
他连忙跑了回去，把包从身上拿下来一扔，满脸苦楚：“行行行，我服了你们了还不行吗？唉，要验啥？”
桓言把东西递给他，转头对正打量着各种机器的魏长缨说道：“这里交给我吧，你先回宿舍休息。”
魏长缨：“没事，我等你。”
桓言：“回去吧，能睡多久是多久，明早想吃什么？”
“那就吃肠粉好了，多加一个蛋，不要葱。”
“好。”
……
正在查看证物的张静远怒而掀桌：“马德，本来就烦！！”
小情侣：？
隔天早上八点，魏长缨到办公室的时候鉴证报告就出来了，在口罩上发现的唾沫和手套内部的汗液提取到的DNA和林木阳匹配上了，同时在手套的外侧检测出了夏建的皮屑。
杀人证据有了。
几人欢天喜地，二组的小周和小俞连早饭都不吃了，迫不及待地就想出发去抓人，就在一行人准备准备出发的时候，接待室的小雅过来了。
她眼睛在室内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说过几句话的魏长缨身上：“你们这是……要出去了？”
魏长缨点了点头：“是，有什么事吗？”
小雅挠了挠头，朝后边看了一眼，似乎在看谁，很快又转回来：
“没啥，就是有个人来找小魏，说是要来……自首。”
魏长缨一愣。
桓言走上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朝小雅问：“人在哪？”
小雅说：“就在我后边呢，诶，你进来吧。”
那人走上来，办公室内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也照不亮他的灰暗。
林木阳。
桓言看向魏长缨，后者却没有看他，她平静而淡然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门口的林木阳，没有恼怒更没有惊喜，似乎面对这戏剧的场景，她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我认罪，”林木阳看向那个女警官，“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
屋内的几人都没有回话，他们似乎也在等谁。
大概过了两秒，魏长缨问：“你想要什么？”
林木阳语气平静：“我需要一点时间……还有钱。等我把萌萌安葬好，我就自首。”
其实就他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完全可以直接把这个就在几步之外的犯人抓捕归案。
可是知晓这份真相的警官们，却纷纷站在原地不动，沉默不语。
小雅不知道情况，面色茫然地看看她，又看看他。
魏长缨默了会，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只是和桓言说：“队长决定吧。”
桓言很轻地捏了捏她的手，神色镇定地朝林木阳道：
“好，不过从现在开始，你所做的一切都要在警方的监控之下，包括但不限于带上电子脚铐。”
林木阳沉默着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在警方的监控和帮助下，林木阳给妻子举行了简单的葬礼，处理好后事后，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切，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韪。
他的情绪很稳定，口齿伶俐清晰，逻辑清楚，并且最大可能地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将佟彤的行为归结于他的威逼利诱，声称佟彤因为过于单纯而被他诓骗和控制。
总而言之，林木阳的口供对佟彤后期的减刑非常有利。
他唯一的惊讶大概就是在桓言拿出他的口罩和手套的时候：“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桓言：“你自首的那天凌晨。”
林木阳一愣：“那为什么……”
他原以为自己是在和警方交换条件，但没想到，他是被施舍了。
林木阳笑了，眼里带着泪光：“原来警察是这么有人情味的一类人？”
边上的魏长缨语气冷漠：“人怎么会没有人情味。”
没有人情味的都是畜生。
林木阳“哈哈”笑了几声，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吧，我承认，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桓言挑了下眉：“后悔杀人？”
林木阳看向他：“算是吧。”
一般话题说到这里结束就行了，凶手有悔改之心，这是非常不错的，这次审讯也该就此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如果魏长缨不在的话。
这家伙说：
“那些认为警察无所不能的人和认为警察碌碌无能的人一样愚蠢。”
林木阳：啊？
他有些奇怪：“那照你这么说，人民群众受到侵害的时候，该不该找警察呢？”
“要找，”魏长缨说，“不过不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结局。”
林木阳：“那要怎么办？”
魏长缨：“接受命运。”
“……如果不接受呢？”
魏长缨看向他，罕见地对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那就祈祷好运吧，祈祷上天不要遇见一个比自己聪明的警察，便能逃脱法网，带着秘密过完一生。”
不是人人都是龙傲天，所以人定胜天也不适用于所有人。对于最平凡的我们来说，接受命运，哭天喊地着收拾完烂摊子，擦干眼泪，在废墟上也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平凡而顽强的人们。
若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要做好抗争失败、奔向更悲惨命运的准备，就像林木阳。
也不知道他听懂她的意思没有，反正人是沉默了。
魏长缨收拾好桌上的资料，熟练地说着审讯的最后一句话：“好的，谢谢你的配合，我们的审讯结束了。”
林木阳垂着头，在魏长缨将要出门前，突然抬头喊道：“魏警官。”
魏长缨回头看他。
他的问题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世界上有多少坏人？”
魏长缨歪了下头：“你在和我玩脑筋急转弯？”
林木阳没回答，眼神带了点亮光，嘴角艰难地扯起一个笑。
魏长缨：“如果是别的问题，我会换算成概率告诉你。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
她说：“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坏人。”
林木阳是，也不是。
魏长缨不是，也是。
确实是很简单的答案。
至此，林木阳案宣告侦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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