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状凄惨的女人毫无生机地躺在水泥地上，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已然破败不堪，沾满了鲜血和脏污。散落的长发如藤蔓般盘旋在她的脑后，有几根黏在她青灰的脸上，显得诡异可怖。
她露出的肌肤上满是残忍的伤痕，还有不少破掉的伤口，但这些都没有她微微张大的嘴巴来得奇怪，似乎里面含着什么东西，所以才闭不上嘴。
魏长缨往前走了几步想看仔细些，法医陈升正半跪在尸体一边，小心翼翼地掰开尸体的嘴巴，用镊子往里边探了探，然后慢慢地拉出了——
一条红白色的丝巾，白的是丝巾，红的是血迹。
旁边的技术人员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开始不停地拍照。陈升边上的越秀赶紧打开一个证物袋凑上去，让师父放进证物。
魏长缨左眼皮一跳，她没有多注意那条丝巾，而是一直盯着朱彤彤的嘴巴，那干裂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一点口红。
陈升放好证物后，又马上回来继续观察尸体的口腔，他拿了个小灯往里一照，随即目光一凝，接着就是长达两秒的沉默。
“桓队。”
他抬起头想找桓言，第一眼却先看见了魏长缨。陈升朝她点了点头，又叫了一声魏长缨后边的桓言。
桓言两步走上前：“有发现？”
陈升轻点了下头，语气沉沉：“少了舌·头。”
闻言，桓言不自觉捏了捏拳头，他蹲下来，分外仔细地扫了眼尸体的全身，语气有些冰冷：“着重检查有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死亡时间呢？”
陈升用手背推了下眼睛：“预测是17号，也就是前天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三点。”
魏长缨：“朱彤彤失踪当晚。”
桓言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环顾了四周一圈，神色严肃道：“不要放过现场任何一个指纹、血迹，所有的证据都要详尽地进行检测。所有人员注意，这次案件很有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连环……杀人案？
魏长缨愣了一下，灵光一闪，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桓言：“无脸案？”
桓言有些意外：“你知道？这是去年的案子了。”
那时候她还在读大学。
魏长缨点点头，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之前翻局里卷宗的时候看到过。至今未破解的案件之一，目前警方预测的凶手作案时间长达三年。”
“其案件特征是受害者为女性，尸体遭受过虐待，没有被侵犯的痕迹但是……会少一部分的五官。凶手似乎有喜欢收集脸部器官的癖好。”
魏长缨看向了朱彤彤的面容：“所以，这次是少了舌·头吗？虽然不算五官，但是从逻辑上也符合凶手的作案特点，也许凶手的目标不只是五官，而是和脸部有关的器官。”
“功课做的不错。”桓言赞赏道，“不过此次案件是否能归入无脸案还是需要再调查。”
“桓队，小魏，”蔡伟听呼唤他们，“你们看看这个。”
那是一个简陋的小木桌，简陋到连基本的表面处理都没有，大概只是切了几块木板随便拼接的，桌面上还有不少明显的木刺。
桌上摆着一杯吃完的泡面，桌角还叠着两三盒不同口味的、没开封的，旁边放着几包零食和一些饮料，桌脚边的地上，有一个外卖袋子，里面叠着两个吃完的便当。
蔡伟听挠了挠头，有些惊讶：“我嘞个去，难道张展说的都是真的？还真的好吃好喝顾着了？”
桓言并未发表意见：“拍了照都收起来带回去。”
魏长缨看了桌子一眼，走到门旁边，一个技术人员正在那边检测指纹，见她来了朝她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解说道：“这门外边是个插销的锁，里边就是这种锁舌弹出式的，不过已经被破坏了，只有外边能锁上。”
魏长缨：“外面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
技术人员：“是啊，也没加个钥匙锁什么的，这不是谁都能进来？”
就是一个不理解。
魏长缨扫了眼锁，又到垃圾桶边，已经有技术人员将垃圾桶里的垃圾都倒在一张纸上边，正在一件一件地在拍照。
魏长缨仔细看了看，都是些寻常的垃圾，纸巾啊，零食空袋子啊什么的。除此之外，有一个纸团，像是从某个小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上面还有格线。魏长缨询问道：“这个纸团拍过了吗？”
技术小哥点了点头：“拍过了，等会要装证物袋，魏警官您随便看吧。”
魏长缨便蹲在那里慢慢地打开了纸团，这纸团是随便团起来的，整张纸皱皱巴巴的。魏长缨看见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8位数，她记得这是朱彤彤家的座机号码。魏长缨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然后又放了回去，让技术小哥收进证物袋里。
尸体被运送回去后，魏长缨等人又在现场勘测了会。
回警局的路上蔡伟听接到郑向明的电话，说是朱彤彤父母在局里闹开了。
蔡伟听忧郁望天：“哎。”
到局门口下了车，魏长缨等人一进去，就看到三个保安大哥架着周静和朱元武在楼梯上闹腾，郑向明一脸无助地在那边拉架劝和，但是他不大的声音全部淹没在那两人的哭喊谩骂之下。
郑向明目光一瞥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几人，立马如见到救星般招了招手：“桓队！你们来了——”
他倒是无意中将祸水东引了，周静和朱元武见到魏长缨他们，连保安都不用架了，直接自己往门口冲了过来。
周静眼眶红红，显然已经哭了好几次，但是这会儿她还是很快地流下泪来：“魏警官、桓警官……你们不是说找到我们彤彤了吗？我想要的是活的彤彤，不是一具尸体啊！！我的女儿……我的彤彤……”
比起妻子的声泪俱下，朱元武更多的是愤怒和责怪：“你们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好好一个失踪案，现在都变成杀人案了！是不是你们惊扰了杀人犯才害了彤彤！？”
赵志新艰难地扯着笑容打圆场：“两位冷静一点，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们也不想看到……”
周静凑上来想抓魏长缨的手，但是被桓言拦了一下，她倒是无所谓，就抓着桓言的胳膊质问道：“是张林奇杀的吗？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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