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宁眸光一闪:“汐妹妹于诗书文才一道,不太擅长。她刚刚立了功,我们不好咄咄逼人吧?”
“贵女献艺是传统,她若是没有才艺,只能怪她蠢。”英侧妃仿佛看到了苏染汐站在台上手足无措的时候,低声催促道,“快去!拿出你的杀手锏,要她好看!”
“我让母妃将你安排在倒数第二个出场,一定艳压前面所有的贵女。最后一个,让苏染汐给你当陪衬。”
苏淮宁连忙谦虚道:“我不过蒲柳之姿,在你面前,哪里称得上艳压?”
“今天特殊情况……”不知想到什么,英侧妃眼底厉色顿消,竟流转着淡淡的温柔之色,“我已经奏过母妃,不上台了。”
“我已经嫁人了,自有我的盼头,不需要跟待嫁贵女抢风头。“她轻轻嗔了苏淮宁一眼,“今夜的风头,除你之外,再无他人。”
苏淮宁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刘英向来爱出风头,极尽招摇。
往年嫁了人,她不也是想尽法子在各种大场合出风头博眼球?
这次中秋宴排场如此大,她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谦虚起来?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上座的夏凛枭和夏谨言,苏淮宁捏了捏拳头,半推半就地离开。
转身之际,她趁人头攒动之时,不动声色地推了一把英侧妃的贴身丫鬟。
“啊!”英侧妃下意识护着小腹,低声呵斥丫鬟,“你要死啊你,这么大的地方,非往我身上撞?等宫宴结束,回去有你好果子吃!”
宫宴热闹,人声鼎沸,很快淹没了英侧妃的小声呵斥,也没多少人注意到这一幕。
苏淮宁攥紧了指尖,面色阴沉。
她竟然怀孕了?
该死的!
夏谨言明明答应过,待他入主东宫,就会迎娶她为太子妃。
他的嫡长子,一定会是自己的孩子。
他怎么能允许英侧妃怀孕?
夏凛枭!夏谨言!
男人果然没一个靠得住。
她努力了这么久,放弃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登上天下女人艳羡的至尊后位,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方才白白让苏染汐出了大半夜的风头。
接下来,该她夺回主场,重新让这些男人拜倒在她的风采之下了。
与此同时——
萧楚淡淡扫一眼精彩纷呈的夜宴,眉眼一挑,仿佛全世界的热闹都跟他无关一般,依旧清绝独立。
他摇着轮椅越过熙攘人群,直奔苏染汐身边,低声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不知为何,总觉得你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苏染汐眼神一怔,望着萧楚久久不能言。
那眼神,充满了苍凉和凄楚。
仿佛下一刻她就要消失一般。
萧楚心下骤然一紧,话锋突然一转:“他们竟也由着你胡闹?”
“他们?”苏染汐挑眉,看一眼人群中喜笑颜开的礼部尚书和御膳司管事,嗤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们不是顺着我,是向着夏谨言。”
“你跟夏谨言走得这么近,夏凛枭岂不是要气死?”萧楚微微侧身,似笑非笑道,“换了以前,他应该会杀了你。”
苏染汐心里咯噔一声。
萧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暗示她什么?
正要细问,殿门口突然一阵人声涌动:“国师来了!”
苏染汐和萧楚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陌离依旧一袭白衣,一张玉色面具,仙风道骨,飘然出尘,所到之处,自带一股凛然仙气。
让人不自觉离得远一些,生怕亵渎了他。
比起萧楚当初假扮的陌离,这位正主多了几分世外高人的超然之气。
虽然他实际上年纪轻轻,可举手投足的气质却像是历经过万水千山一般,沉稳老练,完全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
“国师,你来晚了。”夏武帝兴致很高,亲自走过来,待陌离熟稔亲昵,竟如亲人一般:“方才那些精彩的开场,你可是没有眼福,全部错过了。”
“世间万物,自有缘法。今日不得见,他日有机缘。”陌离淡淡一行礼,不卑不亢道,“谢陛下记挂,臣每日要焚香修行,故而耽误了时辰。”
”无妨,修行为大。此次你北上南下,四方寻药,替孤炼成了益气丸,孤服用之后,身体顿觉通畅,每日精气神也好了许多。”夏武帝欣赏地看着陌离,“国师,这一路你辛苦了。今晚夜宴,定要好生犒劳你。”
他环顾一周,突然想到什么:“张主司,国师的专用食肆呢?”
大殿之中安静片刻。
御膳司主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行礼:“有的,有的!国师不喜荤腥,饮食多有禁忌,每年都是单独备餐。”
他一摆手,唤来人群中畏畏缩缩的黄主事,“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国师大人的专用食肆呈上来。”
“这……”黄主事哆嗦嗦半天,迎着夏武帝严肃的眼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饶命啊。国师的食肆……未曾准备。”
“糊涂东西!”张主司气得一脚踹过去,刻意地看了苏染汐一眼,阴阳怪气道:“王妃头一次操持宫宴,百般辛苦,难免有所疏漏……你这老东西,在御膳司待了这么些年,竟连这么大的事都忘了?”
黄主事胆战心惊,连连磕头:“陛下饶命!国师饶命啊!不是奴才偷懒,是……是王妃说不用单独准备……”
“放肆,你还敢攀扯王妃?”张主司又踹一脚,恨铁不成钢道,“王妃是贵人,你算什么东西?王妃不知道国师的忌讳,你不知道多提醒几句吗?当着陛下和国师的面,犯了这么致命的错,你的脑袋怕是不想要了!”
苏染汐眯了眯眼睛,细细打量着张主司。
御膳司她去过好几次,每一次都巧合地跟这位张主司错开。
对接之人都是黄主事。
看样子,这位张主司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这字里行间处处都在内涵她,跟她过不去……
张主司背后的人,又是谁?
贵妃?皇后?还是其他人?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黄主事吓得眼泪啪嗒啪嗒掉,连连磕头,心里又悔又恨。
他就知道!
真要出了乱子,苏染汐是王妃,高高在上,哪里会站出来顶锅?
最后背锅的还不都是他们这帮倒霉催的下人!
一开始苏染汐说的比唱得都好听,有什么后果都一力承担……
我呸!
这会儿帝王生怒,还得罪了国师,她怎么不站出来说话了?
这帮贵人,骨子里都是凉薄自私的主。
“没用的东西,确实该死!你什么都没准备,是要国师在这里喝西北风吗?”夏武帝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夏凛枭和苏染汐,突然怒声道,“来人,将这不长眼的狗东西拖下去,杖毙!”
苏染汐皱眉,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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