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紧咬住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最后连眼睛都紧紧闭起来。
“什么玩意,卧槽,蜘蛛!”外面的人忽然大叫一声。
江夏睁开眼,已经看不见蜘蛛的影子,又听见外面的人一阵跺脚,“这破乡下地方,这么大的蜘蛛吓死人啊!”
那人正喊着,忽然“啊!”的又是一声惨叫,只是这一次的惨叫声音更大,仿佛不是被蜘蛛吓得,而是,被什么人袭击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
“人质在哪儿?快说!”
这个声音江夏觉得有些耳熟,好像是王耀。下一刻,她终于听到了最想念的声音,“江夏,江夏你在哪儿!”
眼泪就这么绝了堤,她呼喊着,“盛怀仁!盛怀仁!”
那扇小门被打开,盛怀仁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看见蜷缩在墙角的江夏,二话不说就将她抱起,“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
她已经哭的满面泪痕,“盛怀仁,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来救我!”
粱胥年一直在电脑前忙着和胡成一起筹集资金,忽然电话响了,江建树接起来,然后大声的道:“真的吗,太好了!夏夏没事,夏夏没事啊!”
看着夏梦青和江建树老两口抱头痛哭的画面,胡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过脸来对粱胥年道:“梁总,辛苦了。”
粱胥年却还有些不敢相信,整个人处在一种说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的恍惚感。她想起她终于拖着扭伤的脚爬上了那段黑漆漆的楼梯,见到了盛怀仁那一刻,心中的欢喜与激动;想起了盛怀仁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说,“胥年,没事了。”
可根本就不是没事了。她想起那时候她紧张的叫着,“小雨,小雨还在里面,快去救他!”
想起她抱起小雨放进了那只大桶里,握着孩子的手说:“小雨乖,在这等着不要出声,不许哭,妈妈马上带爸爸来救你!”
就这么流下泪来。
她终于想起了,掀开盖子时,小雨脸上那明明很痛苦又拼命忍耐的表情。
为什么会这样呢?
江建树老泪纵横的走过来,“梁总经理,我们俩要去医院看江夏。”
粱胥年恍惚回过神来,“啊?江夏怎么了?”
夏梦青抹着泪笑道:“说是没什么事儿,不过怀仁不放心还是送去医院了,今晚上就在医院住一晚,明天好好检查一下,毕竟是怀着孩子呢。”
粱胥年道:“嗯,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夏梦青道:“谢谢你了,还麻烦你过来跟着忙。”
粱胥年不知该说些什么。不客气?没关系?比起这两句,她现在更想说的,其实是,对不起。
月亮升起来了,江夏躺在床上眼神明亮如月光。
盛怀仁搂着她,也不说话,就这么死死的搂着她。
江夏身子往一侧躲了躲,“你别靠我这么近,我现在身上臭死了,洗了澡还是觉得特别臭!”
盛怀仁抱她又更紧了紧,仍是不说话。
江夏转过脸来看他,才发觉原来他眼眶里竟然含了泪。于是笑道:“你干嘛?我都没事了还哭了?”
盛怀仁深吸一口气,手覆上她的脸,“太好了,你没事。”
江夏觉得鼻子一酸,“让你这么担心,对不起。不过我可坚强了,一点都不害怕!”
盛怀仁听着她孩子气的口气,笑了,“真的么?”
江夏撇撇嘴,“真的......”
盛怀仁接着问:“真的不怕?”
江夏头低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洒出一片阴影,“就,有那么一点点......”
盛怀仁心里一痛,结结实实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可我却害怕死了。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江夏抬眼看他,目光盈盈晃动。
盛怀仁说:“小雨死后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怪自己,为什么当年没能把他们母子救出来,只差那么一点,再快几分钟,小雨也不会死。”
江夏不说话,握住了盛怀仁的手。
盛怀仁笑了,“所以今天真正得救的人,是我。”
粱胥年一路开车回到家,心情始终难以平静。进了屋就这么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背后的一盏灯亮了。她回头,看见陈光走了出来。
“梁姐,你回来了?”陈光虽然洗了澡换了衣服,脸上的沧桑感却还是洗不掉的。
粱胥年神思游离的点头,“嗯,你怎么在这?”
陈光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我是想来跟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粱胥年愣了下,“我没有救你。”
陈光走到她面前,蹲坐在她脚下,“就算你不想承认,我也很清楚的。是你救了我,胥年。”
粱胥年的脑子有些乱,“我哪有救过你?我从来都没有救过任何人,包括我的儿子。陈光,你忘了我是个冷血的女人了吗?我不需要别人来救我,我也不会去救别人。”
陈光仰起脸来看她,却笑了,“胥年,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嘴硬固执的毛病真的很像小孩子。”
粱胥年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笑,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光仍是笑着,“我这些天在看守所里想了很多,关于我,关于江夏,关于盛怀仁,还有关于你。”
粱胥年微微一笑,“那你想到了什么呢?”
陈光道:“我对不起江夏,因为我负担不起她的未来。盛怀仁对不起你,因为他承受不了你的过去。但是......”
粱胥年问:“但是什么?”
陈光笑了一下道:“但是我们四个人换了位置之后,一切都合理了许多。江夏有了盛怀仁,她的天真快乐有了人欣赏。你有了我,你的软弱寂寞也有了人分担。”
粱胥年看着陈光,忽然觉得他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陈光继续道:“而对于盛怀仁而言,也只有他配得上江夏,我相信江夏带给他的不止有快乐,她本来就是个天使,可以让他得到救赎。”
粱胥年眼神微动,“那你呢?”
陈光目光灼灼,“我有了你,知道了什么叫犯错,也知道了什么叫爱情。”
粱胥年笑了,“所以我根本没有救你,我是害了你啊。”
陈光转过身,握住她的手,“有什么关系?胥年,就让他们那一对在天上逍遥自在吧,我们只要做一对地上的普通夫妻就够了。”
粱胥年怅然,“地上的普通夫妻?”
陈光点头,“对,冷血的女人和自私的男人,只配做一对地上的普通夫妻。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粱胥年皱着眉,思考着,许久眉头舒展,笑笑,“是啊,有什么关系呢?”
这世上的幸福本就有那么多种。
纯净的女人和痴情的男人活在天上。冷血的女人和自私的男人住在地上。有什么关系?
只要合适就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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