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过一场暴雨之后,天气渐渐变得燥热起来。坤宁宫内的摆设都换了一批,搁置已久的宫扇总算派上了用场。
苏瑾玥苦夏,每到这个时候就显得无精打采。
西戎使团抵京时,已经是六月初。
西戎是来送和解书的,表示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为表诚意,还装模作样的送了个皇子过来做质子。这皇子便是当初极力反对热娜公主登基为女皇的皇子之一,也是老西戎王仅剩的一个儿子。
与其说是送来做人质,还不如说是西戎女王容不下这个兄长,借机排除异己而已。
一行人进了京都,同样被安排住进了驿馆。
只不过待遇么,却是跟南夷使团不能比的。毕竟,如今的南夷王是主和派,之前并未参与骚扰边境的战争。
西戎就不同了!
他们是战败国,是来求和的,北冥自然得端着些架子,好叫他们知道自个儿应该摆在什么位置!
当然,不会苛待就是了!
一时间,礼部上下忙进忙出的,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人一多,难免会被人钻空子。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直为寻到机会的南夷王子,在塞了不少的银子之后,终于收买了一个在礼部当差的小官吏,向他打听皇帝的喜好。
见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儿,那小官吏便没太在意,有问必答。当对方问到新帝最近常去哪些地方时,他才警觉起来。
“窥探帝王行踪,可是大忌。”他有所保留的答道。
南夷王子倒是个有分寸的,见碰了钉子便没再问下去。待回了屋子,南夷王子便将搜集来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命人送去给了芙雅公主。
“主子交待,一定要把握时机,力求一击必中。”传话的女官附耳小声说道。
芙雅公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北冥的这位新皇可没那么好糊弄!若非做好万全的准备,想要算计他难如登天!而且,机会可能就那么一次,错过了就没了!
芙雅公主仔细的将纸上的内容牢记在心,而后将纸放在蜡烛上点燃,扔进了笔筒里。火苗骤然升高,转眼化为灰烬。
“拿去清理干净。”芙雅公主冷冷的开口,与人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判若两人。
“是。”女官低眉顺目的将笔筒拿了出去。
*
月黑风高的夜晚,两道人影分别潜入城中驿馆跟晋王府,转眼就没入了夜色之中。这两人身手矫健,身形却不如男子高大,赫然是女儿身。
两人正是被重新召回的念秋和含冬。
含冬身形较为丰满,去的是驿馆。她在南夷边境待过一段时日,懂点儿南夷语,这次正好潜伏在南夷使团当中,见机行事。
念秋沉稳机敏,身形与苏瑾瑗院子里某个洒扫丫鬟相似,倒是极好的伪装。
两人分头行事,皆是为皇后娘娘分忧。
晋王府
苏瑾瑗睡到半夜,被热醒了。“来人,打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夫人,烧火的丫头都歇下了,没,没有热水。”若兰听到里屋的动静,慌忙的穿着绣鞋跑过来伺候。
她的卖身契还捏在这位的手里,不得不顺着她一些。
这一声夫人,令苏瑾瑗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晋王被贬为庶人,她这侧妃的头衔自然也跟着没了。夫人这个称呼,还是为了顾及她的面子才改的。否则,以她侧室的身份,能唤一声姨娘就不错了!
“她们岂敢......”前后落差太大,苏瑾瑗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可手边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了,气狠了只能拿跟前的丫鬟出气。
若兰忍气吞声的低垂着脑袋,捂着被扇红的脸颊,敢怒敢言。
她真的是受够了主子的臭脾气了!底下的奴才捧高踩低,与她有何干系?主子自个儿不如意,便迁怒于她,究竟是何道理!
“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去烧热水!”苏瑾瑗见她跪在地上无动于衷,心里更来气了。
若兰从地上爬起来,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若兰姐姐这是怎么了?”在去往小厨房的路上,若兰险些撞到人。还是那人扶了她一把,这才没跌倒。
若兰身为大丫鬟,自然不能叫底下的人瞧扁了。“方才走得急,被风迷了眼了。”
顿了顿之后,她辨认出了对方。“灶台上还有热水吗?”
“负责烧火的碧云......碧云姐姐,酉时便回屋歇下了......”那丫鬟性子十分腼腆,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
若兰摆了摆手,吩咐道:“行了,你随我去小厨房,帮忙少些热水。夫人还等着沐浴呢。”
那丫鬟唯唯诺诺的应了,在身后跟了上去。
两人费了不少的劲儿,总算是将一锅水烧热了。这一忙,便出了一身老汗,黏黏腻腻的,特别的不舒服。
“锅里还剩下不少的热水,我一会儿给姐姐送去。”
若兰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憨厚的,于是便缓了缓脸色。“你把热水拎我房里就回去歇着吧。”
那小丫鬟哎了一声应下了。
两人合力将热水抬进净室,苏瑾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又是一阵骂骂咧咧。若兰咬牙忍着在一旁伺候,面容稚嫩的小丫鬟则安静的退了出去。
趁着四下无人,她来到榻前,掀开被褥,在下面找到一个暗格。手脚麻利的从一堆的契书当中找到想要那张,然后快速的将一切复原,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苏瑾瑗的寝房。
接下来的几天,苏瑾瑗每天晚上都换着花样儿的折腾,可把若兰给累坏了。
紫苏被派去照顾萧子炎的起居,反而躲过了一劫。
为此,若兰私底下可没少跟这个叫芳儿的丫鬟发牢骚。
芳儿只听着,并不会多言,这让若兰觉得十分熨帖。
两人相处了几日之后,便渐渐地熟悉了起来。
这一日,芳儿从外头带回来一个消息。“我听说,万寿节将至,圣上有意大赦天下。只要未参与谋逆,家世清白的奴仆,便能放出府去了。”
乍闻这个消息,若兰相当的振奋。可转眼,她的神情便变得黯然。“旁人或许能出府,可我身为夫人的贴身丫鬟,怕是走不了......”
“若姐姐不再是夫人的奴婢......是不是就可以了?”芳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若兰微微一愣。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可回头一想,要让夫人主动的将卖身契交出来,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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