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山主一起说:“为什么要保护,难道我们要害他不成?”一边说,一边挡在管大面前,把他们和江文远隔开。
管大心知肚明:“你们不就是害我们总领帮才这样的吗?”但脸上仍然装出十分焦急的模样:“我们是总领帮的随从!”
那些山主说:“我们这些山主都是只身一人,如果江先生带随从,也就不公平了!”
管大眼看过不去,向江文远背影叫道:“总领帮!”
这些山主拦住管大劝说之际,江文远已经被李洪引着向前走出四五丈远,回头道:“那你们就别随我进寺了,如果你们等得急了,就四下里转转!”说完,便转身随李洪过了山门。
十几个山舵把子相视一笑,心里满是成就感,也转身跟上李洪和江文远,过了山门。
因为已经被小迷瞪、小铃铛、连环脚来打探多次,江文远自然对这里十分熟悉,不但知道殿宇建筑、台阶,院墙等等的位置和形状,而且连很多房屋的内部结构也知道。
绕了半圈,过了山门殿,进入寺中,再走几段台阶,过两道圆月亮门,便来到一节大院落之中,最后面是一座大殿,廊檐下挂着匾额,上写:“大雄宝殿。”
江文远自然对这里也十分熟悉。
李洪揖礼相请:“为了庆祝此次上元节会,在下特意在大殿里摆了酒宴,江先生请!”
江文远说:“果然和龙蛇贴不一样,真有宴席吃了!”转眼往西边看去,一道月亮门向外延伸着游廊,依山势往西南而去,自然知道等一下他们埋伏的弟子会从这里杀出。
江文远随李洪上了大雄宝殿的台阶,龙松年、匡世明及其他十几位山主也都跟着往走上。
李洪和龙松年还担心江文远问怎能在佛寺内吃酒席,见他没问,也就不用言语应付了。
他们哪里知道,江文远所在的时代尚没有佛门禁酒肉之说。
进入大雄宝殿,见殿内果然摆上了酒席,佛台前的空地上,周遭都摆上了一圈矮桌,桌后放有席子。
江文远赞道:“还是这个方式吃席好!”因为他是南北朝时期的人,对这种矮桌席位的进食方式颇为亲切,觉得这样的进食方式比高桌子低板凳要强,不但更为随意,还极为温馨。
看了一眼席位,江文远又抬头向殿顶去看,见一道道佛帐在一丈多高的高度垂下……
正看间,李洪对他伸手相请:“江先生请上座!”
江文远说:“我这人敬畏神佛,不敢离佛那么近,我坐门边就好,便在门边的一个席位上坐起来,又抬头往大殿上方去看数圈,转头就看到了站在殿角的陈金龙。
看着他站的位置,江文远便也明白了,前些天他向自己下贴时,自己对他说,想要保命就站在角落处,这是他听进心里去了。
其他十几位山主也都依次坐下,见陈金龙站在殿角不入座,都问道:“陈金龙你怎么不坐呀!”
陈金龙陪了一下极为难看的笑,支吾着说:“我……我……我就不坐了!”
其他山主本就瞧他不起,他一共就两千弟子,还集体发烧了,虽然心中都在笑他胆小,但也不在乎他这一两千人,更是不想理他,爱坐不坐。
也都没有在心里多想。
李洪抬起一杯酒,环环虚敬一圈,说道:“感谢大家对我龙某的信任,奉我为大元帅,我这里先干为敬!”说着,把酒饮下。
其他人也都端起酒杯,纷纷说道:“大元帅德高望重智计无双,理应是我们的大元帅,我们甘心被调遣。”说间,都把酒一起饮下。
江文远心想:“什么德高望重智计无双,不就是你有钱吗?”手里也把酒杯虚虚端起,向李洪说道:“听说李大元帅富可敌国,把数万弟子都装备了洋枪,怎么没见这些山主拿枪呀?”
不待李洪回答,龙松年哈哈一笑:“有弟子用洋枪为我们搏命拼杀就够了,我们这些山主没有必要亲自上阵,所以我们不拿枪拿刀的”
江文远心下稍安,这样我就不会有近身威胁了,表面点了点头:“我也不拿枪拿刀,你们都和我一样!”
李洪又抬起一杯酒:“诸位的盛情我这里领下了,我父亲李昭寿本意忠心效力清庭,却不料反被朝庭所杀,自此,我李洪亡命天涯,今天能和众英雄相聚,情愿散尽家财装备你们的山堂,只希望众英雄能帮我复仇,起兵灭清。”
众山主也都端着酒杯道:“李大元帅的仇就是我们的仇,我们情愿随你起兵反清!”
李洪又远远把酒虚敬江文远:“江先生也是一方豪杰,不但执掌清帮,还有那么多山堂弟子唯你之命,既然你手里握着这样一把好牌,倒不如和我们一起共筹大事,起兵推翻清庭!”
众山主听到这话,都疑惑地看过去,满眼都是:不是说要把江文远引进来杀掉吗?怎么你又邀请他起来了?
李洪也没在乎他们的眼神,仍然向江文远又说:“怎么样江先生,是不是能应我所请?既然清庭昏庸,倒不如我们联手,开创一片太平天下,做一代开国君臣!”
江文远心想:“这个向还不小,怪不得没有着急对我下手!”脸上一笑说道:“既然说到开创一片太平天下,我就要说几句了,首先要说何为太平天下,所谓太平天下,就是人人无殊,但是天下是一个协作体,想人人无殊实在是难以做到……”
他用自己那一套理论向李洪解释着之间,心中却在想:“也不知道管领帮和许三哥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江文远在赶来雷山之前,自然也对管大和许三进行了一番安排,嘱咐他要举办好斗灯大赛,并且不能耽误正事。
此时,大冶县孙家老店旁边的江面上,正热闹得厉害。
前面是参赛者,把自己的河灯船放入江水中,拉着缆绳和支竿,顺江慢慢往前飘去。
后面便是围观的百姓,时而轰声惊叫,时而对着河灯船指指点点,议论着哪一个更为好看。
河灯船群在江面飘着,释放出五颜六色的灯光,占满了半个江面。
为了夺冠拿到奖金,参赛者也舍得下本,不但在自己的船上涂各种彩料,有的还自费用上了黄铜镂刻、玻璃镜、彩纸……
也的确是好看。
这是大冶有史以来最大的盛景,不但河灯船那么大,还造得这么华丽堂皇,每只船上都做了好几层,每一层放了很多支蜡烛,连映带绕,再加上反光,更有一些挑起了很多灯笼。
虽然做成这样,参赛者的投入也不少,但只要得到名次拿到奖金也就赚了。
江水不断东流,飘着这些河灯船也往东而去,参赛者和看灯者聚在江两边,也跟着往东去。
眼看已经到了城东。
许三见是时候了,便对身边的孙掌柜道:“让大家把自己的河灯收上岸来,开始投票!”
孙掌柜把铜罗一敲,扯着嗓子喊道:“河灯展示现在结束,把河灯缆到岸边,接受大家的投票,排出名次!”
应着这一声,所有参赛者把河灯一一都缆到岸边。
孙掌柜又宣布道:“所有观看河灯的都有投票权,可以来这里领取大枣,投入河灯船头的碗内,一人限领一枚,最终谁碗内大枣多谁胜出!”
所有观看者排着队经过孙碎碎身前,各从她端的簸箕内拿出一枚大枣,先往岸边河灯船群看了多时,做了一番对比估量,最后投入自己喜欢的河灯船的碗内。
孙碎碎勤快,早在每只河灯船上都放了一个碗,有的被投的枣多,碗都盛不下了,最后都放到碗外的船板上。
眼见得每一人都领了大枣投了,孙碎碎再把河灯船上的碗取回,先编了号,再数着大枣进行唱票,由孙掌柜这边记录。
最后选出前十名,许三做的河灯船得了个第二名。
管大又把银子拿出,一一把奖金发了,得到奖金的自然欢喜无比,没有进入前十的,免不了痛惜地说上几句……
李鸿章和刘坤一在评判桌后已经坐了很久,现在开始点评:“大家都静一静,听我们两个对这次斗河灯大赛进行点评,夺得冠军的河灯船也真是实至名归,不但颜色用得好,各种反光和映光也极好,所以看起来才会那么好看……”
因为这俩老头也明白这河灯船的真正目的,只希望尽早结束,所以点评的速度也快,没用多久,便把前十名点评完了,没入前十的则直接不点评。
最后,许三再道:“因为很多参赛者在河灯船上也用了不少投资,我们清帮情愿出资,把这些船都买回来!”
其实许三说这话也就是客气,本身木料就是清帮买的,木工的工资都是清帮发的,现在说买回来,一者是自己要用这河灯船,再者也是要安没入前十的心,生怕他们气愤之下砸掉河灯船。
当下又对所有参赛者发了一些银子,拿到了钱,自然所有人都欢喜,但是却不明白清帮把河灯船买回去什么用。
心中猜测着,都不肯离去,还有的直接问出了声:“你们买回去这些河灯船什么用?”
许三道:“我们要用它祭龙王!”
周围的人又不解问道:“祭龙王!”
许三解释道:“是呀,我们把这些河灯船多加油料,顺江飘去,江里的龙王看到,就会欢喜地把它拖入江底,从而保佑我们一方平安!”
那时的百姓本就迷信,自然也都信以为真,纷纷点头:“我们这次的斗河灯大赛,不但让我们欢乐,还能保我们平安,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说话间,许三便已经指挥着一百多持弩手,把准备好的煤油搬到船上,都一桶一桶的摞了好几层,每一只河灯船上都是如此。
围观者的参赛者都惊呼道:“要用这么多油呀……”
正说间,便见连环脚自东边奔回,到在许三身边低声说:“来了,离这里已不足二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