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请帖上的字,江文远又翻过纸来去看,想要找背面的腾龙和小蛇,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又向陈金龙说:“和你上次龙蛇贴的话倒是有些相似,怎么没有龙和蛇呀?”
管大紧张起来:“什么?龙蛇贴?”从江文远手里拿过来细看。
刘坤一和李鸿章是官场中人,对龙蛇贴并不了解,问道:“龙蛇贴是什么?”
管大解释道:“就是对方准备好了一切,再请我们总领帮去,到时候就被他们围住!”
陈金龙瘫在船头本就紧张,又听江文远直接提出龙蛇贴,愣了多时,生怕江文远不高兴而要了自己性命,吭吃半天才说道:“我……我……我是知道的,龙蛇贴对其他人管用,但对江先生却不管用,纵然是你独自一人前去,也胜得李大元帅六……六万人……”
实在是这陈金龙过于恐惧,一时心神不宁之下,竟然把李洪和龙松年他们商量的计划说了出来,但话一出口便即后悔,如果李洪知道,他一定会让龙松年他们剥了自己。
听到陈金龙这样说,江文远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吃惊,而是平静地问道:“六万人对付我一个?”
“这……这……”陈金龙两边恐惧,既怕将来李洪对自己报复,又怕眼前的江文远生气当即要了自己的性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江文远说:“你可以把实情都说给我,将来我保证灭他们之时留你一命!”
“真……真的?”陈金龙颤声问了一句。
自从上次失败被擒,这陈金龙就已经对江文远心存畏惧,再加上狼山、十二圩十八家山堂文远全军覆没,更是让他吓破了胆,虽然现在李洪有六万人,但他觉得仍然斗江文远不过。
江文远点了点头:“对!我说话算话,你是知道的!”
心中想到李洪和龙松年他们即将被灭掉,对他们的恐惧稍减,先说了一句:“江先生可要为我保密!”便把徐宝山来大冶、李洪和龙松年等人商议,在雷山禅寺设圈套,集周围山堂的六万弟子的计划都说了出来。
“什么?六万人埋伏到雷山禅寺?”刘坤一和李鸿章同时叫出声来。
李鸿章又转头对丽莎说:“洋丫头,你不是带着电报机呢吗,给张之洞发电报,把这里的情况说给他,让他派兵过来!”
“好!”丽莎应一声,因为现在她也是清帮弟子了,也为江文远担心,取出带来的电报机,李鸿章说出张之洞的收报码,“嘟嘟”响了一阵,便已经把电报发出去了。
未过多时,接着就听到又有收报的“嘀嘀”声响起,是张之洞回电报了。
丽莎译出电文,念道:“悍匪啸聚实在是另人心惊,我这就向朝庭写奏章,待朝庭批复,立刻派兵过去!”
李鸿章和刘坤一听后骂道:“老狐狸,等朝庭批复下来什么都凉了!”
他两个久在官场,自然知道这种推脱之辞,一份奏章从湖北到北京都需要二十几天,而会匪所举办的上元节也就是几天后的事了,明显这是不想派兵过来。
忽听江文远向陈金龙说道:“你回去吧!告诉你们的李大元帅,就说我上元节那夜一定只身赴会!”
“啊?”周围的人都疑问一声,都惊呆在当场,众人正在为这事着急,他却直接答应了对方。
如果是江文远直接拒绝,最多在道上也只是落一个胆小的名声,而如果应下不去赴会,信誉就会一落千丈。
管大刚想上前让江文远改口,却又听他向陈金龙道:“如果你想活命,就尽量站在角落里,如果想让你手下的弟子活命,就让他们多洗个冷水澡生生病!”
“是是是!”陈金龙连应几声。
恐怕现在也只有陈金龙相信江文远的认真,也相信他能只身赴会并把对方六万人全部灭掉,而且他还在为自己着想,让自己的弟子生病,从而在上元节那天不到场。
“回来!”江文远突然又向陈金龙叫了一声。
“是……是……我……我还没走呢!”陈金龙又连忙应了一声,他此时仍然双腿无力,又哪里走得了?
江文远又说道:“给我说说所有山堂的具体位置!”
陈金龙说:“就是沿江两岸上下游的很多地方,上游的黄石、黄岗等、鄂州是龙松年的四个山堂,武汉三镇和岳阳也有,下游的九江、黄梅等地是匡世明的三个山堂,再下游的池州、安庆、铜陵等地都有,相比之下,下游更多一些!”
江文远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他们要来雷山禅寺都要从顺江从水路过来是吧?”
陈金龙道:“每次都是这样的!”
江文远问道:“是他们散着来呀了,还是集结着来呀?”
陈金龙说:“拿着贴走出房门后,我听到李洪传令,让沿江上下游的山堂弟子先集结好再进入大冶,最后去包围雷山禅寺!”
“好!多谢陈山堂!你走吧!”江文远还对陈金龙施了一礼。
“是!”虽然陈金龙应了一声,但双腿仍然站不起来,无法去操作船只。
江文远看了一眼,便也明白了他的窘处,向开船的顾念儿说道:“退船,错开他的船!”
顾念儿应一声,把千里船先向后猛地一退,再往旁边一绕,错开陈金龙的船,再往上游而去。
陈金龙的船则顺流直下,但他暂时站不起来,没有办法操作,只得任其飘流一会儿。
刚一错开陈金龙的船,众持弩手便叫道:“请总领帮吩咐,咱先灭哪个山堂?”
“灭哪个山堂?”江文远愣了一下。
管大也道:“你向陈金龙问他们山堂的具体位置,不是要对他们个个击破吗?”
江文远笑道:“不是,我只是问一下,方便我想办法而已!”
管大紧张起来:“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江文远摇了摇头:“还没有!”
“那你还答应去只身赴会?”不只是管大这样叫,李鸿章和刘坤一也这样埋怨。
江文远说:“办法总是有的,离上元节不是还有几天呢吗?”
管大怨道:“我的总领帮呀,什么办法都没有你就答应去只身赴会?如果我们不去,他们就会在道上散布谣言,说我们清帮没有信誉!到时候,恐怕分帮对我们的信任度也会下降的!”
江文远说:“那就去呀!我只身去也就行了!”
刘坤一焦急道:“你说得轻巧,对方可是有六万人在等你一个呢?到时候一围,天大的本事你也出不来!”
李鸿章也心中焦急,又骂起了张之洞:“这个张南皮,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正骂着,便见前面又有一艘船迎了过来,船头上站着盛宣怀,远远就施礼说道:“我们总督大人给我发电报,让我来迎接江先生!”
李鸿章正在生张之洞的气,指手叫道:“还你们总督大人?你眼里只有那个破总督吗?你是不是已经成为他的人了?”
盛宣怀连忙道:“中堂说得哪里话,我一直是中堂的人!”
李鸿章见骂他不解气,又开始骂回张之洞:“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张南皮的嘴脸,先给我们发电报说他在写奏章,再让盛宣怀来迎接我们,明面上什么都挑剔不出来,但就是不办事!咳咳!咳咳……”
气愤之下,李鸿章连咳几声。
江文远连忙扶住:“大人小心身体!”
李鸿章激动之下又道:“正是因为大清官员太小心身体了,导致个个惜身,才让天下搞成这个样子!”
说话间,已经和盛宣怀的船头相接,李鸿章又问道:“张南皮电报里对你说什么了?”
盛宣怀施礼道:“回中堂大人,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来迎接江先生和两位大人!”
李鸿章又气:“你看看!你看看,对于雷山禅寺上元节,他连提醒一句也没有!”
江文远则含笑劝道:“咱都已经知道了,还让他提醒什么?”
盛宣怀又向江文远施礼说道:“前面就是大冶矿厂,我带江先生去采矿!”
“好!”江文远应了一声,随在盛宣怀船后去走,没多时,下了船又往前走不久,便进入矿厂。
整个矿厂内忙碌非常,一个个采矿汉子有的抬,有的挑,还有的采,各种滑轮被拉动着,发出吱吱声响……有的地面是矿洞口,有的山壁上也有矿洞口。
盛宣怀向周围环环指着,说道:“你们随便挑,挑好后我让矿工来给你们开采!”
江文远转头看向了竹林和爱丽丝,夏竹林要的是铁矿石,爱丽丝要的是适应做玻璃的石英类矿石。自己在这上面不太懂,自然要看他们两个的意思。
夏竹林、爱丽丝又带着一众洋人去四周查看了几番,最后定下矿址,这盛宣怀也真是热心,当即就调来矿工为他们开采。
江文远又向盛宣怀说:“现在矿石我们有了,只是我们还没有焦炭,爱丽丝说你汉阳的铁厂有用剩下的焦炭,能不能先让我们用?”
因为盛宣怀已经和江文远连签了几份协议,还指望着将来江文远提供纱厂设备,自然现在也乐于帮助,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好!”江文远应了一声,见这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便说道:“我这小身板也采不了矿,留在这里也是没用,索性我便去雷山禅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