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小约翰身为全球最大石油公司的少公子,自认高贵,但如果不跪就会丧命。
看对方这脸色,真的杀自己眼都不会眨。
没有办法,只得对着江文远单膝跪倒。
“磕头!”
小约翰本以为这样就了事了,哪知,江文远又有冰冷的两个字传来,禁不住让他高叫着抗议:“我们西洋人不跪拜……”
“那就死!”不待对方说完,江文远就又说出三个字,虽然他一向恭和,但也要看是什么人,对这种以高等民族自居的人,还屡行欺压之事,可不会有半点容情。
“亲爱的你不要太固执,之前马嘎尔尼来华见皇帝也没跪!更何况他父亲是世界石油巨亨洛克非勒,完全有动员他们军队的能力……”爱丽丝连忙劝说道。
当初马嘎尔尼来华,还有人打圆场说西方人的腿弯是直的,但这次却没有,虽然刘坤一和袁世凯也担心这样可能会挑起两国战争,但也都没说话。
江文远却似没有听到,仍然语气如冰:“不磕头就死!”
想到江文远的强硬,爱丽丝也一时无法,之前教堂案时他也是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小约翰没有办法,只得把另条腿也跪下,一头磕在地上。
“原来洋人的腿弯不是直的呀!”刘坤一感叹出声。
马嘎尔尼见乾隆不跪的事朝庭中自然人尽皆知,虽然时隔百年,但“洋人腿弯是直的”这句话一直流传,没想到今天得到了证实,而且证实者并不是皇帝,也不是为了皇家威严来证实的,而是为了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尊严。
“你的不肯低头是假的,你的高等民族也是假的,如果不是国运相倾让你们船坚炮利,你们高等个屁!”
“先生你骂脏话了!”无依还不适时宜地纠正了一句。
“对脏人自然要骂脏话!”江文远应了一句无依,又向小约翰道:“我们中华没有排你们洋人吧?”
“没有!”小约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因为此时周围看戏的人都围了来,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羞耻的脸色。
“这人是谁呀,竟然逼得洋人下跪!”围上来的人看着现场,纷纷议论道。
“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人就是戏台上演的江文远哪!清帮总领帮!”
“啊!他就是江文远哪,好狠的人,不但把大正山堂收拾得没脾气,还把洋人整成这样,原来洋人也有怕的时候!”
“是呀,只要咱们够狠,洋人也会恶狼变小羊!”虽然河南地处中原,但那时也是洋人颇多,山西、陕西、河北等地都是教堂,自然平时也没少受洋人欺辱,现在看到这景象,议论着时都喝彩出声。
也没在乎周围的议论和喝彩,江文远又向小约翰说:“既然我们都没有排你们,为什么你们的法案要排我们?”
“呃!”支吾一声,小约翰想说是因为我们武力强大,但这个理由如何也不敢说出口。
因为如果惹得这人不高兴,真有可能随时杀了自己。
似是看透了小约翰的内心,江文远又道:“也许你会说你们火枪技术好,但是别忘记,并不是只有你们聪明,我们也能造得出来,而且还能造得比你们更先进!”
“比我们更先进?”小约翰疑惑一声。
“对!最多三年,我们的火枪制造术就会超越你们!”江文远这话说得很自信。
数月前,他建枪厂的目的只是为了清帮的自保,但现在他变了,他想撑起民族的脊梁。
“对!我们的枪会超越你们!”刘坤一和袁世凯也跟着接了一句。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说,自然是不可信的,但江文远说出这话,则没有任何可怀疑的地方。
虽然他使用最多的都是冷兵器,但现在的太平洲已经在建铁厂了,他还说要建枪厂……
特别是之前,江文远只是改进了一下汉阳造的套筒子,就治好了炸膛卡壳的老毛病。
如果由江文远直接设计枪支,真的是比西洋还要先进。
“怎……”小约翰刚想说怎么可能,突然意识到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音,又抬头吃惊道:“难道……难道你就是清帮总领帮江文远?”
“不错!”
“我这个不长眼的呀!怎么惹上他了?”现在江文远的名声在洋人中更响一些,之前教堂案让那么多洋人回国接受审判的事本就传开了。
再加上,近来爱丽丝的父亲大卫在圈子里组织洋参加腊八太平洲参览会,对江文远千里船的描述可谓神之又神、玄之又玄,小约翰也对清帮总领帮江文远这几个字更为深刻。
只是没有见过,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小约翰你不是在天津吗?怎么来这里了?”爱丽丝怕这小约翰记恨江文远,回到他们美国领馆说动军方再对清帮用兵,便想和他说几句缓和一下。
小约翰说:“我本是来查油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
“查油?”爱丽丝一脸不解。
“嗯!”小约翰应一声:“近来两天,夹河集的煤油销量大增,都一连销出去几千桶了,还向我们天津总部要货,我法则儿以为这里的人研制成功了内燃机,就让我来看一下,谁知道就是一个道士带着很多农民用煤油绑火把,让我好不失望,听说这边在唱戏,就赶来消遣,刚下船就看到了你!”
这话在其他人听起来倒也没什么,但是江文远听见,却不住的皱眉:“夹河集的煤油销量大增,研制内燃机?”
爱丽丝在他身边道:“就是我向你说过的煤气机,现在很多西方人都在研制,我还说回国请个团队到我们太平洲来研制呢!”
江文远微微点头,他的思维倒不在内燃机上,而是又疑惑着自语:“道士带着农民绑火把?还用煤油绑火把?这个道士是谁呀?”
蓝在苗也在他身边,回答道:“张半仙就是道士打扮!”
“哦!”听了这话,江文远恍然大悟,一切也都想通了,想来自己草兵战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大正山堂,对方是想用这个招数来对付自己。
“哈!想烧我呀!”江文远笑出声来。
“什么想烧你?”刘坤一问道。
“咱们的仇人呀!”江文远应了一句,又转头向管大说:“管领帮,你追过去,看看还能不能把秀舟、小迷瞪和小铃铛他们追回来!”
本来,江文远就是想知道大正山堂在干什么,现在都推算出来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让他们三个去冒险了。
管大应一声:“是!”带上些人,架了艘千里船,顺沙颍河而下,往东南去了。
“既然你要烧我,那我怪我不得了,咱看看谁烧谁吧!”说了一句,江文远就转身进入船舱之内,拿出铅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这……这……这是什么节奏呀!这里还跪个洋人呢?”江媚桃等人都一时无措,他把洋人逼得跪在地下,现在竟突然不管了,我们是围着他还是杀了他呢?
江文远在船舱内也听到了她们的声音,一边在纸上画着,一边说道:“让他走吧!确认过眼神,不是高等民族!不过是思想龌龊又不甘自省的民族。”
“是!”江媚桃等女孩齐应一声,都把草兵战阵向后退,又向周围围着的人说道:“好了好了,都看戏了!大家接着看戏……”
把围在周围的人都劝散,草兵战阵又围到了戏场周围。
“什么叫思想龌龊又不甘自省的民族……”小约翰细思江文远这句话时,草兵战阵已经全部拿走,在地上站起,把嘴张了几张,仍然向爱丽丝说:“爱丽丝,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爱你的!”
“走什么呀!我都说他是我先生了!”爱丽丝一脸焦急,但又怕这样对方走了心理有气去游说他们的军方,又说道:“你也不要生气,我先生就是这样的人,是你先骂他的!”
“我要和他公平竞争!”小约翰对爱丽丝单相思已久,只想得到她。
“竞争什么呀?改一改你这性格吧,稍有点安全感就觉得天下无敌了!”
爱丽丝这话说得还留有几分请面,并没有再提刚才他被草兵战阵围着时的德性。
“你们不是真爱,我对你才是真爱!”小约翰又叫道。
爱丽丝本想对他再劝几句,让他别记恨江文远,但江媚桃和顾念儿走到她身边说道:“果然你们洋女人都是水性杨花,想和他好你就跟他走呗!叽叽歪歪说个没完!”
因为千里船的船舱本就是敞开式的,也怕江文远多想,爱丽丝也不敢再说了,随着江媚桃走进船舱去了。
“爱丽丝,相信我对你的爱,我一定要把你抢过来的!”小约翰对着又说了一句,还怕惹怒江文远,只得匆匆上了自己的船。
“哦哦哦!走吧,会磕头的洋人走吧!”岸上看戏的人转过头来,又向小约翰船上烘叫道。
“经理,难道我们就这样忍了?”小约翰是全球最大公司的公子,自然不可能独自前来,现在几十个洋人都在船上向小约翰说道。
有的洋人还纷纷亮出手枪。
小约翰连忙摇头:“不可,我听大卫讲过,他们的弩比我们的枪都厉害,亮出来枪来只会更加激怒江文远!”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白白被他羞辱呀!”船上的人又道。
“那我就让我父亲去游说军方,派军队过来,面对我们的军队,我倒要看看他脸上是什么颜色,我也让军队围着他,让他给我磕头舔鞋,走!”
说着,小约翰一挥手,洋船开动,在沙颍河上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