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妹妹,我和你们一起走!”
公玉谨几乎不假思索,背起自己行李,就追上两人。
“谨儿!”
邢峰真急了,踏前一步,紧紧拽住公玉谨的手:“你怎么能撇下我……”
“邢叔……如果你确实喜欢林婶儿,你就陪她去吧,我不怪你。”
公玉谨一脸正色,对着他,说出长久以来一直想说的话。
“你跟了我两年,仁至义尽,我会记得你的恩情!”
顾枫和林莹莹有些惊讶,她们都不知道公玉谨的真实身份。公玉谨此刻的话,令她们疑窦丛生。
邢峰脸色一片灰败。
他多少看得出小主子不喜林莹莹。但以前不说出来,他装作不知。只想时间久了,小主子会慢慢接受林莹莹。
那时,林莹莹为亡夫守孝的日期差不多,他可以提出来娶林莹莹。
没想到小主子忍无可忍,直接甩手要分道扬镳了,那怎么能行?
对于他而言,忠,也是人生信念。为什么不可以两全呢?
他不禁恨恨看了林思泠与顾枫一眼,都是因为这两个人,才让小主子如此为难他!
林莹莹见此情形,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双方闹僵,对她而言没什么好处。她最大依仗来自邢峰,如果逼走公玉谨,肯定会让邢峰对她产生芥蒂,得不偿失。
心里计较一番,她立即讪讪上前,帮忙拦住公玉谨。
“谨哥儿,不就是一点点银钱吗?我怎会贪墨顾姑娘那份?给她、都给她行了吧?你别为难你舅舅,他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好!”
说完,将搜刮的一把碎银铜板,掏了大半出来,忍着肉疼,送到顾枫面前。
顾枫才不会跟她客气,更不会只拿自己那份,全部抓在手里,看也不看,递给林思泠。
说真的,林思泠不想要这钱,宁愿把公玉谨这个人带走。
可看邢峰牢牢牵住公玉谨的手,公玉谨心肠被对方说软的样子。想想今后道路艰险,权衡利弊,最后还是默默收下了顾枫递过来的钱。
一场纷争,表面上化为无形。
除了林莹莹肉疼那一笔银子,想着什么时候能从闺女那里拿回来。大家收拾心情,继续上路。
只是有些矛盾,压下去不代表解决了。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什么原因,又被激发出来。
往南的路十分冷清,随处可见过往流民遗弃的垃圾、白骨。有些尚未完全腐烂的肉体,招来苍鹰盘旋,蛆虫攀爬。
几人视若无睹走过去。
林思泠想到苻宸兵败,前线一带不知谁还能扛起大旗,驱逐侵略者。
围在大陶县不肯离去,只盼返回家乡的数千流民,若溟兵继续南下,他们首当其冲会受害。
但连李绍这么一个随从,她都劝不走,哪还有能力管他人。刘县令有意隐瞒消息,也是想让这些流民,充当大陶县与溟兵之间的缓冲吧?
越想越是心情沉重,又无法与任何人交流这个问题。顾枫以为她累了,拉着她的手,要背她一程。
林思泠哪里肯?打死不当林莹莹那种寄生虫!
公玉谨手指前方:“那面山坡好像有人家居住,我们过去看看?”
如果是个善心的,给点钱,他们可以借助一宿,还能求些热水。
独轮车一路颠簸,抖得林莹莹一身骨架子快散了,闻言特别支持公玉谨的提议。
“好、好!邢哥,这里没有偏离官路,应该比较安全。我们就听谨哥儿的,过去瞧一眼吧?”
最难搞的人没有异议,其他人自然更不会反对。林莹莹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其他人合力推车,爬上山坡。
到了那座建筑物跟前,发现哪是什么山里人家?而是一间废弃已久的茅草棚,像是以前农户为方便守庄稼,临时搭建的。
破破烂烂,主人不见影踪。独留几根腐朽的木柱,支撑一个稀稀落落的茅草屋盖,在凄风苦雨中飘摇。
大家面面相觑一眼。
公玉谨道:“今晚就在这里歇脚吧,养足精神,明早我们再赶路。”
其他人表示赞同。
倒不是他们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就养懒不愿多动弹。实在是这次上路,搬运的瓶瓶罐罐,家当比上一次增加不少。
加上又搜刮一波暴民遗物,两个独轮车,单粮食就增加十来斤。除了林莹莹“娇弱”,一直坐在独轮车上,谁不是累得东倒西歪的?
原地坐着歇了阵,邢峰带上公玉谨去拾柴火;林思泠跟着顾枫,去附近寻找草药。
至于蔬菜,暂时不种,她们现在的粮食现在十分充足。
附近转一圈,除了干枯的树枝、石块,什么也没找到。光秃秃一片山坡,只有不能入口的藤蔓荆棘,连水源都找不到。
难怪这里有个栖身的棚子,却没流民留下来。
邢峰用石块垒了简单的灶台,林思泠拿出小铁锅,倒了一水囊的水烧开。
每人发两个饭团,一小把菜干当晚餐。这种时候暂时将矛盾摒弃,同心协力度过灾荒才是。
至于宋鹏程,没办法,可怜的小婴儿只能喝点米浆。荒山野岭,哪去给他找奶妈?
而且他年纪太小,很多成人能吃的东西他不能吃。
听着孩子像病弱小猫,发出微弱的呜呜哭声,其实每个人心里已做好了准备,想这孩子会中途夭折。
林思泠忽然想到自己种植的蔬菜,是系统出品。味道比一般蔬菜好,是不是营养也比一般高呢?
反正宋鹏程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看到林莹莹对自己儿子并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她对这孩子升起一抹同病相怜的感觉。
于是,她翻行李,拿出一根红萝卜,一根白萝卜。切成丁,压成渣。收集到小半碗菜汁,让林莹莹喂给孩子喝。
林莹莹有点可惜,那么粗壮有水分的萝卜,很难弄到啊,就这么榨成汁了!
不过是喂她儿子的,心里可惜也不好表示出来,只能扶着孩子头,用小勺子一点点喂。
萝卜汁微甜,宋鹏程明显很喜欢这味道,吃得小嘴砸吧砸吧的。喝完了还舔空勺子。
林思泠不动声色在旁边看。对于这个名义上的,本质不知是否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心稍微柔软了那么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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