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漾漾一整天都陷入了牛角尖。
她想不出完成任务的方法,就没有办法回家。
可如果回家的代价,是害得塞缪尔被大自然抛弃……她绝对做不到。
第二天晚上忙碌完,她又去找了一趟塞缪尔,可小精灵说,塞缪尔出去了。
她问他去哪儿了,小精灵也说不知道,圣子大人每个月都会出去一趟,不让其他精灵跟随。
夏漾漾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便回去工作间,埋头研制压缩水炸弹。
可兴许是注意力不集中。
她在用火钳子夹弹壳的时候,并没夹稳,滚烫烧红的弹壳掉在了她的脚上。
一瞬间便烧融了皮靴,活生生烙在她的脚背上。
“啊——!!”
她下意识踢腿,想甩开,但皮革融化后粘连性极强,根本甩不掉。
那种烧痛,痛得人几乎晕厥。
幸好系统及时打开痛觉屏蔽,她才能腿软着跑去找水。
把脚放进水桶的一刹那,“哧——”的一声,一股白雾模糊了视野。
等到情况好一点了,夏漾漾在系统的指挥下,把冷却的弹片丢掉,又把靴子剪掉。
皮已经完全被烫掉了,只留出一片狰狞的血肉模糊。
系统:[烫伤药100好孕值,24h包吃包好,赊账?]
夏漾漾一听到好孕值就憋屈:[不赊!]
她找了根木棍当拐杖拄着,一瘸一拐地,去找治愈系的绿老头包扎。
绿老头居住的地方离工部并不远,她抄近道,十分钟就走到了。
凌晨两点,绿老头的诊疗室早已灭了灯,但门却虚掩着。
室内传来一些东西摔在地上的凌乱声响,伴随深浅不一的喘息声。
夏漾漾一下就来精神了:[好家伙,这老头在做什么?宝刀不老啊!]
与此同时,系统看到地图上莫名闪烁的红点:[嗯?奇怪?定位仪又坏了?]
它用力拍了拍,红点消失了,但没过几秒又闪烁起来。
系统纳闷儿地把定位仪从电源上拔下来,抱去一旁修缮。
一人一统关注点,巧妙地错开了。
夏漾漾轻手轻脚地趴在门缝处往里瞧,心情兴奋。
然而,月亮的银光透过门缝,一道洒在她脸上。
映照出一张逐渐苍白的脸。
夏漾漾的嘴角拉了下去,眼珠缓缓瞪大,像看见什么极其恐怖的场景——
洁白的落地窗下,诊疗室内狼藉一片。
绿老头被压在会诊桌上,两眼爆凸出来,鲜血淋了一身。
那个身披黑色斗篷的怪物,像正进食的豹子……咬烂猎物的喉管,头部不断扭动,做出捕食者撕扯肉食的动作。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绿老头苍颓的眼珠,缓缓转动到夏漾漾身上,他将手臂伸向她。
用尽全身力气,伸到最长。
夏漾漾屏蔽痛觉后,推门进去。
她悄无声息,如同幽灵一般拿起病床上的手术刀,靠近那只怪物。
在他沉浸于进食过程时,她双手举起手术刀,狠狠刺进它的脊背。
那怪物被痛得几乎变形,反手一掌,将偷袭者拍了出去。
艹,这么大力道……
夏漾漾摔在地上,脊背撞到桌腿,只觉得口中腥甜,一张嘴竟呕出血来。
她手脚失力爬不起来,迅速从空间拿出昏睡锤,横在身前。
如同军队里的狼崽儿,凛冽警惕,似乎他一冲上来,她就会拿锤子砸死他。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那只怪物好像并没有被惹怒,要报复的意思。
相反,他发现拍出去的人是她后,第一反应竟是要俯身来看她的伤势,只是在她亮出锤子时止住了脚步。
离奇古怪。
夏漾漾甚至在那双红瞳里……看到了——懊恼?
“你是谁?”她戒备地问道。
“……”
“为什么不敢露出真面目?”
“……”
红瞳怪没有吭声,只是垂眸看着她,像是在思考怎么处理这个多余的、两次撞见他作恶的人类。
它静谧得像一座黑陶雕塑。
窗外的风,将他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
可夏漾漾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张笼罩在黑暗中的脸。
许久,他转身离开了。
没有对她做任何残忍的事。
夏漾漾收了锤子,立即跑去看绿老头的伤势,他的血已经流尽了,浑身凉得像坠入冰窟一样。
可他偏死死撑着一口气,抓住夏漾漾的胳膊。
像是极尽全力,要告诉她什么。
她看到他的嘴在开合,但她听不清,便只好把耳朵贴在他唇边。
他的嗓音如破了洞的风箱,沙哑粗粝,呼哧呼哧的血气喷洒在她的耳朵上。
这回她听清了。
他说只有两个字:“圣,圣圣……子。”
说完这两个字,他便彻底失去力气,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
夏漾漾来到圣子殿,小精灵小心翼翼将殿门拉开一条缝隙,飞出来。
透过殿外的烛光,能看到侧卧在床上熟睡的塞缪尔。
“漾漾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小精灵很是意外。
“圣子大人什么时候回来的?”夏漾漾压低声音。
“您问这个做什么?”
“啊没什么,我刚刚在殿外碰到一个人,很像圣子大人。”
“那肯定是你看错了,您前脚刚走,大人后脚便回来了。”
“他回来时,跟走时有什么……区别吗?”
“能有什么区别呀?漾漾姑娘,你今晚真的很奇怪……”
夏漾漾嗅到空气中有一丝甜腥,那把手术刀锋利无比,她刺得很深。
精灵圣子的血虽然可以拯救精灵,但却对自身无效。
她忽然感觉背后发冷,像被一双幽深的眼睛在黑暗处凝视着。
夏漾漾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回头,可背后除了巨型盆栽,黑黢黢的走廊尽头什么都没有。
风吹枝叶传来沙沙声。
当她再次回头时,她面前突然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她脸色唰一下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