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郁影舞心中有说不出的欣悦,拉拉肩上的皮包带子,她就近找了一个餐桌席位坐下,礼貌性地与其他人点了头后,便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肴,木管机警地搜寻饭店各处,没遗漏掉任何一个角落。
时间是晚间九点四十五分,郁影舞已在福临饭店足足逗留了两个钟头之久,却始终未见厉云展的出现,眼看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了,同桌的男客酒过三巡已渐行醉态,说出口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她索性放下碗筷到外头透透气。
“看来是扑空了。”靠在饭店外的门柱上她随口呢喃,从口袋中掏出厉云展的照片,望着照片中的人,她不禁感到一丝失望。
猝地,她手中的照片突然被人抽走。
“小姐,被男朋友放鸽子了?”一个操着山东口音的光头佬高举着相片站在她的身后问道,一只手吃定豆腐似的搭上了她的肩。
“请你把照片还我。”郁影舞推开他逾矩的手,对他身上不断传来的酒臭味揪起眉头。
这种借酒装疯的男人最危险了,脑子里净是有颜色的思想。与你攀谈莫不是想从你的身上揩点油,不顺他们的意便像只疯狗似的乱咬人,实在该敬而远之。
“还当然可以,不过陪叔叔去吃个夜宵如何?叔叔也刚刚被女朋友抛弃,我们正好做个伴。”他对她笑开一口黑牙,诱惑性地拿着照片在她眼前晃呀晃的,仿佛她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好骗!
郁影舞直视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郁影兮,郁影姿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有什么反应?可能直接给他一记过肩摔,她想。
不疾不徐抽回他手中的照片,她和善地说道:“大叔,你跟谁来的?我帮你去找他,让他送你回去,你喝醉了。”不过,她是个和平主义者,不喜欢动手动脚。
“谁告诉你我喝醉了?我精神好得很,陪你厮混一整晚都没问题。”他搂住她的肩膀,臭嘴逼着她的脸颊,自以为是地笑道。
“大叔,放尊重点,再放肆我就不客气了。”郁影舞挡开他的嘴巴与臃肿的怀抱,对这个老色鬼悒然很客气。
孤雏腐鼠,不知轻重,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了。
“哎呀,我好怕啊!”光头佬嘟着一张嘴,不正经地嚷嚷道,将她的手包在掌中摩搓。
“大叔,放开我的手,否则我让你的脑袋开花。”郁影舞无奈地从裙下掏出手枪,在光头佬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上膛指住他的脑门。
“你---对---对不起。”光头佬顿时踉跄乱步,张口结舌,移开自己的手后立刻头也不回地跑掉。
对着愚蠢的人讲高深的道理,曰之对牛弹琴,今天她总算见识到了,郁影舞摇头地想。
“今晚得无功而返了,真是难得,没想到郁影姿也有情报出错的时候。”她收起手枪,举步走下台阶。
“就是她,给我捉起来---”郁影舞不过走了两步,那个熟悉难听的声音再度在背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响应呐喊声。
郁影舞闻声转头,这一转顿时令她大大咋舌,那个光头佬竟然回去搬救兵,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竟在她背后聚集了十几名黑道弟兄,各个凶神恶煞,活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人有云:千惹百惹,别惹地头蛇,唉呀,她怎么会倒霉惹上了角头老大?
郁影舞蹙眉,连忙矫健退开两大步,开始盘算逃脱之计。
“臭丫头,放眼全道上,没人敢拿枪指着我的头。”光头佬站在最前头,指着自己的光头叫嚣,一副盛怒难平的模样。“你,我要打断你的双手,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事后悔一辈子,兄弟们上!”
他手一挥,所有人立即蜂拥而上。
郁影舞见苗头不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当下立刻跃身奔入车阵。再敏捷没入对街的人群中,与他们在大马路上玩起了追逐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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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十点零五分,铜锣湾广场---‘想当年’古董表专卖店里,老板还把市价价值三十万八的三十年代劳力士交到了厉云展的手中。
“付款,老板要打烊了,别耽误人家。”厉云展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的古董表,带着一脸满意地笑容对纪书文说道。
他难得体恤人家,唯有在得到他要想的财富或古董收藏品的时候,才会露出这般‘人性化’的笑容,纪书文心想。
“老大,你逛了一个晚上了,想买的东西都买齐了,我们是不是该与龙辰少会面了。”付了帐后,纪书文提醒他许诺别人的约定。
“急什么?今晚我累了,约他明天十一点在DICK-ENS BAR见。”厉云展深锁起眉头,扫兴地走出店家,两句话便把龙辰少的约会推得十万八千里远。
钱都进口袋了,还怕他跑掉了不成?
“是。”纪书文无言以对,厉云展怎么说他怎么做。不过他怀疑明天会不会又有另一套借口,他那种捉摸不定的个性,任谁也没法说定。
“是就行了,走,回饭店休息。”厉云展意兴阑珊地说,走上早已故障不动的电扶梯准备下楼。
蓦地,一阵嘈杂声自面前传来,他下意识地抬头,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被人撞开,一个错步差点没直接滚下去,虽然及时平衡住,但手中的劳力士表却滑出了掌中摔碎在楼下,硬是在他眼前分解成七零八落。
“天杀的,哪个混蛋?”他火大地吆喝,一反应过来,立刻扼住冲过眼前人影的脖子,粗暴地将对方压在电梯扶栏上。
“放开我!”郁影舞惊觉受困,想也不想抬起膝盖往他鼠蹊部踢去。
立时只见厉云展闷应一声,一张俊脸涨成了黑猪肝色,捧住自己的要害痛得在地上打滚。
郁影舞无暇顾及这个半路上杀出来的‘程咬金’,旋身就跑,却在最后一秒停住,动也不动的斜睨着鬓角的手枪。
“别动。”纪书文命令。
厉云展见状,盛满一头冷汗,脸部扭曲地从地上爬起,抢过手枪二话不说的扣下扳机。
一瞬间,郁影舞只觉得肩膀一阵灼烫,子弹的穿透力已将她击溃在楼梯阶,急涌不断的鲜血立即染红了楼梯阶。
“教授”?郁影舞痛得叫了出来,不敢相信站在眼前的人竟是她空等了一晚的厉云展。
“很好,你既然知道我是‘教授’下地狱见阎王时,至少知道杀了你的人是谁。”他凶声斥骂作势要补她一枪。竟敢踢他,这辈子他还没这么狼狈过!
郁影舞错愕不已,除了他们针锋相对的情势外,更讶于他残暴酷虐的脾气,与她所想象的根本大相径庭。
“小心!”他的右侧迅即窜出几道身影,一捕捉到对方高举的铁棒,她即可以脚扫倒厉云展,让他免遭波及,但她受伤的肩膀却再遭重击,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闷棍。
一声巨响,夹杂着浓浓的火药味,在她的痛彻入骨的同时,枪声响起,她看见了厉云展的脸,一张盛怒的脸,就在她跌入无底深渊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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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信酒店
“她的伤势如何?”厉云展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半启着眼眸,不存任何仁慈地望着床上的郁影舞。
奇怪的女人,他明明要杀她,她为何还反过来救他?拜她所赐,他多杀了一个可怜的男人,打伤了三个人。
“不要紧,没伤及要害。”纪书文熟练地为郁影舞疗伤包扎,近距离的枪击可能在她的肩膀留下丑陋的疤痕,不过没死在厉云展的枪下,她已经算是命大了。
“搜搜她的皮包,调查一下她的身份。”厉云展开口,眼眸直视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背部,她是谁?为何认识她?
“在搜她的皮包之前,我想你会对这个东西有兴趣。”纪书文不慌不忙取出在她身上找到的手枪,转递给他。“绑在她右大腿上,很意外她会有这样的武器,它并不适合淑女佩戴。”
“挺有趣的,也许这趟香港之行会风起云涌,多姿多彩。”厉云展平平地说,掌中的左 轮 手枪令他联想起他的劳力士表,三十万八千他会记得追讨的。
“那不在我们计划中,也许该将她交给警方,没必要节外生枝。”纪书文说道,拾起桌上的皮包仔细的搜查着,然后,他勾起了一抹浅笑。“真是叫人意外,看来你还是她的偶像。”
“嗯?”厉云展接过他手中的照片,原本晶亮的黑眸开始变得深邃,这无疑是张偷拍的照片,拒绝成为别人镜头下的傀儡,是他不曾变过的原则之一,何时叫人给偷拍了还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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