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妄:不愿。
知道她吃过的苦,他只想把她一辈子护在掌心里,做他的妻。
不再经一点风雨。
哪怕、哪怕他终有一天,折在了墓下,或是朝堂,他也会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衣食无忧,就够了吗?
沈无妄心中天人交战。可他也知道……
他永远不会逆着江书的意,强迫她去做什么。他只会护着她,护着她一步步往前走,护着她实现自己的愿望。
虽九死犹未悔!
沈无妄修长的手指,慢慢从江书手中抽出。
他知道江书快要入宫,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他小心翼翼,把她小手包在掌心,握住。
沈无妄:“好。”
他顿了顿,强忍下口中腥甜之气,“我愿与你一起。”无论你要走的道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江书用力握着他的手,回应。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
知道镇北王府中,江书才道:“那封沙国密信,到底是……”
提到密信,沈无妄面色愈沉。
江书:“为何不能让芳雀知道?”
沈无妄直截了当:“我不信任她。”
“她、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可这乱世……容不下人长不大。”
沈无妄语气沉沉,江书一愣。
可想到自己在溧陵的那段经历,江书坚定:“那孩子我会带在身边,好好管教。”
见江书在此事上全无商量,沈无妄只好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他便不会动她。可他也没法子真心接受芳雀,她看他的眼神,让他非常不舒服。
见沈无妄答应,江书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她有些担心,“猫儿娘,那信……”
沈无妄轻叹。
他仰头,看向迎上来的崔府管家,“去请你们老夫人。沙国密信,与镇北王府有关。”
镇北王府,花厅。
崔家老夫人佘氏,端坐高堂之上。老夫人年岁虽大,面相却十分威严,看向沈无妄的眼神十分凌厉,“敢问九千岁,何事贵足临我们这贱地?”
察觉出老夫人对沈无妄隐隐的敌意,江书刚要开口。
沈无妄举手制止。
他双手奉上那封密信,“老夫人,镇北王的性命,一家的荣耀,就寄与此了。”
老夫人脸色一沉。
她示意管家从沈无妄手中接过信,亲自展开,一目十行地往下读着。
半晌,老夫人让管家:“把信那给四娘看。”
她的四女儿自幼也随着父辈、兄长守边,识得沙国文字。老夫人还是不能全信沈无妄。
信拿到后堂没一会儿。
一道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传来,“娘,这东西……这东西是真的吗?”
崔四娘直接闯入花厅,见了沈无妄也不行礼,只急急看向上首的老夫人,“娘,这信……疯了!真是疯了!”
她扬着手中的信。
“啪”
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真得满桌茶盏摇摇晃晃。
崔四娘:“娘,他真就能舍出北疆,就为了、为了灭了我们崔家?!我们崔家历代为国守边,他为何就这般容不下?容不下兄长,也容不下成火……”
她眼眶通红通红,“娘,我们……我们难道就、就坐以待毙?”
“四娘,噤声!”老夫人皱眉。
她看向沈无妄:“沈大人既带来了这东西,想必,也是不赞成的?”
“自然。”沈无妄皱眉,“皇帝就算再怎么想灭掉崔家,也不该与沙国、朝国勾结,宁舍掉半个北疆,也要诛灭镇北王。此举……太过卑鄙,为人所不齿。”
什么?
江书猛地看向沈无妄。
“没错。”沈无妄迎上江书目光,“这封信,是沙国皇帝给我们这位好皇上的回信。说的是,他完全同意咱们这位好皇上想出来的法子,同意与盛国、朝国联合出兵,诛灭北疆叛贼。”
沈无妄目光炯炯地看向老夫人,“这北疆叛贼到底是谁,我想,老夫人心中有数。”
老夫人佘氏还未开口。
一旁的崔四娘早忍不住:“不给我们崔家活路,我们、我们……”她又一敲桌子,“我们,反了吧!”
“住口!”
老夫人断喝一声。
虽止住崔四娘的话头,她却还是胸口剧烈起伏,显是气得不轻,“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您甘心?爹他、他不就是被皇帝活生生呕死?我们崔家有从龙之功,满门忠烈!那皇帝他……”
老夫人看向崔四娘,只说了一句:“所以,你便要反了吗?”
崔四娘张口结舌,“我、我……”
“你这样,可对得起你父亲为了守护国家,流的那些血?!”
“娘……”
“无需再说!”老夫人脸色灰败,背脊仍然挺得直直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咱们家这个镇北王是先皇封的,圣上要收回去,有什么问题吗?”
“可、可是……”
老夫人疲倦地挥了挥手,“娘老了,不愿见你和思宜,也死无葬身之地……”
“那便要牺牲成火?便要牺牲北疆,牺牲我们崔家数代的经营?”崔四娘红了眼睛,“我们崔家,当真不值……”
“老夫人,”沈无妄终于开口,语气中有些无奈,“我既然是拿了这封信来,自然不曾质疑崔家的忠心。你们……大可不必。”
老夫人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倒是一旁的崔四娘,到底年纪轻些,压不住性子:“我们这不是演戏,我们是……”
“四娘!”老夫人皱眉,“别再说了。小心给沈大人看笑话!”
崔四娘讪讪,低下头去。
一旁,沈无妄失笑:“下官来此,不是为了笑话崔家的。”
他挽着江书的手,站起,“这些日子来,多承蒙崔府对我家小姑娘的照顾。即便是为了报恩,此事,我也会管到底。”
“那就多谢沈兄……”崔四娘起身拱手。
被老夫人轻咳打断。
她定定看着眼前这对男女,“沈大人这些谢,我们担不起。我们崔家护着的,是皇后身边忠心的大宫女,不是与太监对食、心思不纯的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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