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闫二公子,闫三公子吗,怎么今日如此有闲暇居然还逛起百花苑来了?”绿袍青年率先走上前,脸上挂着并不怎么讨喜的笑容对国公府一行人打了声招呼。
闫景承一看走过来的这几个人,冷硬的面庞上就露出了一丝不耐。
闫景裕和闫景淑等年纪要比他小些,本身性格也比较外露,对眼前这几个人的不待见更是清楚地写在了脸上。
倒是周氏和吴氏只微微皱了下眉便恢复了平和的表情。
“我们要逛何处,与你何干。”闫景裕语气不怎么样地冷哼一声。
这要换了一般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们这几个家里长辈在朝中位居高官的人,肯定有的罪受,但国公府的地位要高过他们,杜鸿兆,也就是绿袍青年心中不快却也不好发作,目光往看上去很镇定的云景灏和洛锦绣看过去,唇角勾了起来。
“这两位看着有些面生,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方绍炆,之前最先说起闫景承守城门一事的身材微胖的青年也附和道:“是啊,难得碰上了也是缘分,这位……公子?不只是出身哪家的?”
洛锦绣一挑眉,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方绍炆。
别以为她没听出来对方故意咬中了‘公子’两个字,再看其他几个人脸上那种怪异的表情,她如何还猜不出这些人特意走过来是为了什么?
站在她身边的闫景淑这时正好在她耳边快速介绍了一下眼前这三男两女的身份。
看起来像是领头模样的这个杜鸿兆,乃是吏部尚书之子,他左边的微胖青年则是礼部侍郎的外甥方绍炆,另一边那个看起来有些阴沉,没开过口的则是大理寺少卿之子孟令尧。
这三人基本都是在京中挂着闲职白拿俸禄的纨绔,国公府的子弟都很出色,一边是真正的青年才俊,一边是让人摇头的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可想而知双方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不说国公府的人多看对方不顺眼吧,这些个纨绔总归是莫名地对闫景弘等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抱有敌意。
而另外两个女的,就更值得一说了。
穿着一身红衣的是陆白菱,乃是一位已经致仕的老将军的侄孙女,这位小姐打从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双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闫景承都不带眨眼的,目光里的爱慕根本连藏都没藏。
闫景淑小声道:“陆白菱好几年前开始就喜欢二哥了,但她性格刁蛮任性,二哥根本不喜欢她这样的类型,一直能避则避。”
洛锦绣了然,果然是闫景承的桃花啊,只不过似乎是个烂桃花。
以她对闫景承的了解,他本身的性格很正经,就算不一定非要喜欢端庄贤惠的女子,肯定也对这种刁蛮跋扈型兴趣不大。
最后一个看起来似乎挺温柔的小姑娘,说道她,闫景淑的表情明显带着很大的抵触和不喜。
不用说也知道,这位肯定是和闫景淑有过节的。
果然,就听闫景淑不爽地说道:“她叫温玉婷,父亲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她喜欢国子监祭酒的儿子,但那家伙一直对我纠缠不休,祭酒大人还曾有意上门提亲,不过被我娘给拒绝了,这温玉婷就一直觉得是我抢她的心上人,动不动摆出个可怜相来好像我欺负她一样,简直烦不胜烦!”
哦,原来是个白莲花啊!
虽说她和闫景淑还不算太熟,但仅凭着这一两天的相处,也看得出这是个性格非常率直可爱的小姑娘,这样的丫头碰上温玉婷这种不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什么,却总是受气包一样委委屈屈,无声胜有声的模样,又不能明着说对方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烦,确实憋屈的很。
在他们说话间,闫景承已经干净利落地告诉了杜鸿兆等人云景灏和她的身份,本也不是什么不好说的事情,国公府的人既然毫不避讳地迎接他们,欢迎他们的到来,就是有意让京中各家的人都知道他们家还有这么一门亲人。
可是,杜鸿兆和方绍炆此时却一脸好像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兴奋的表情,让洛锦绣很是好笑。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流落民间的老国公的外孙啊。”杜鸿兆像是在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上下打量着云景灏,“我听人说,这位一直以来都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小村落,靠着种地过活?堂堂国公府的外孙居然和平民一样过庄稼人的生活,可真是可怜。”
方绍炆笑着说道:“这次进京莫不是在穷乡僻壤的地方过不下去了,来投奔国公府的?”
闫景承等人不快地拧紧了眉头,这话说得怎么那么刺耳呢!什么叫投奔国公府?本就是亲人,亲人相认还要什么投奔,何况,洛锦绣的脂膏生意不知道做得多好,就连云景灏的安保堂,如今也已经逐渐将接单范围扩散到整个府。
到了方绍炆嘴里,他们夫妻俩进京反倒像是穷亲戚过来打秋风一样。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闫景裕恼火地骂道。
方绍炆继续笑,“我只是说了句实话,怎么还不许人说了?不过国公府也确实是底气很足,大概你们不介意多养两个人,又不是养不起,就是这位……到底是在民间待得时间太久了,怕是不懂京城世家圈子里的规矩,如果不小心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头疼的怕就是国公府的诸位长辈们了。”
闫景承脸也黑了,“我们国公府的事不牢你们这些外人操心。”
闫景淑俏丽的脸上也满是恼意:“景灏表哥厉害着呢,我们家只会以他为骄傲,什么失礼啊头疼的,我看是你们家的长辈们才要为你们不求上进恨铁不成钢才对!”
杜鸿兆面上露出一丝不快,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温玉婷也皱起秀眉轻声细语地说道:“景淑妹妹怎么能这样说呢,鸿兆哥哥和绍炆哥哥只是关心你们,你这样诋毁他们怕是不妥。”
闫景淑表情一噎,眼中满是膈应。
洛锦绣也觉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从上辈子开始她最接受不了也觉得反感的就是某些女人动不动就叫这人哥哥那人哥哥的,一听别人这样叫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还景淑妹妹,景淑和你关系很好吗?张口就妹妹,套什么近乎!
“一些别有目的的外人的关心我家景灏不需要,你们还是收起来吧。”洛锦绣随口说道。
作为当事人的云景灏对他们如何说自己并不在意,只对他们故意将国公府也扯进来面色微沉,但他不擅长和别人逞口舌之快,这种时候就得洛锦绣上!
陆白菱却不屑的看着她哼道:“你又算什么?他怎么说和国公府还算有血缘关系,你不过就是个乡下来的贱民,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陆白菱!你说什么!”闫景淑气得脸色发青。
闫景承更是对陆白菱这种口无遮拦,明目张胆看低洛锦绣的行为很是厌恶,正要开口斥责,却听洛锦绣忽然笑了起来。
让其他那几个还想继续怼的人都诧异地向她看了过来。
杜鸿兆和方绍炆也很纳闷,这女人被陆白菱给骂了怎么还在笑?莫不是傻了吧?
“表嫂?”闫景淑也有点傻眼,周氏和吴氏更是担心洛锦绣是不是被气狠了。
洛锦绣只是给了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嘲讽地看向杜鸿兆几个人,先对陆白菱说道:“你是我爹还是我娘?我想说什么话就说,也轮不到你说我。”
“你!”陆白菱脸色大变。
“乡下来的贱民?你要说平民也就罢了,还贱民,就你高贵咯?庄稼人怎么了,乡下来的又如何?乡下人吃你家米了?你一天三餐吃的大米是谁种出来的?难道不是庄稼人种出来的?你这么瞧不上平头百姓,有本事你别吃饭,想吃自己种去啊。”
说完看都不看陆白菱铁青的脸色,又对杜鸿兆和方绍炆扯扯唇,“我家男人是流落民间不假,可那又如何?他即使只是个平头百姓,照样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在边关杀敌立功,他曾经靠着军功一路打拼到了千总的位置,敢问你们除了仗着架势背景混吃等死,可做过些什么报效国家的事情?如果没有,不知又是哪儿来的脸面在这里说我男人?”
洛锦绣神色傲然,目光高冷,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我男人便是流落民间当个平头百姓照样能打拼出个人样来,不堕了国公府的名头。”
杜鸿兆和方绍炆被她说得面色阴沉,一直不曾开口的孟令尧看她的目光中也满是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审视。
关于云景灏的人生经历,具体的京城的人知道的还不多,要不是洛锦绣此时说了他曾在边关立功,至少这几个人是真不知道他居然曾是千总。
这样的成就他们比得过吗?当然比不过!就连他们一直看不顺眼的国公府三代长孙闫景弘都未必可以相提并论,何况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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