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宋青萝的怀疑就同宋青萝对衙役们出现的巧合有疑心一般。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怎么恰好是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衙役们就闯进来了,宋青萝冷眼看着他们道:“我来这里自然是有事寻那位老伯,只可惜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倒好,怎么也跟着来的如此巧合?”
领头的人虽然觉得一切都指明了这事和九王妃脱不了干系,可是死的只是普通的贱民,到底也不能把九王妃怎么样,便也不再掩饰,直接道:“回王妃的话,我等是收到有人匿名上衙门来报案说这里发生了一杀人的案子!府尹大人立即吩咐我等急速赶来抓拿凶徒!”
衙役们们不敢轻举妄动,见宋青萝挡在门前不说话,正要再劝说时,门口突然来了许多的百姓。
似乎是有人故意将消息给散发出去了,因为这屋子是在街角落处,并不是人来人往之地,如今一下子涌现了这么多百姓来这里,一看就是别有用心之人所为。
“死人了,死人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接二连三地开始说这屋子里爷孙两的事,平日是多友善的一个人怎么如今就被人给杀害了,百姓们看着同衙役们针对的宋青萝一行人开始指指点点。
领头的人见宋青萝不说话,事情又突然闹大了,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挥手让下面的人进去屋子清理了现场,将尸体抬到了院子里头。
宋青萝没有阻拦也不能阻拦,她原本是想要和这些衙役们一同进去验尸的,只是如今却是不再可能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嫌疑也是越来越大。
身为第一案发现场出现的嫌疑人,他们的罪证似乎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用百姓来造势施加压力,这背后操控的人看来是想要一网打尽。
这对爷孙的尸体上面都是血迹,小孩的脸更是被砸的有些面目全非,围观的百姓见状不再是指指点点,有的甚至是开口大骂。
城北的人并不知道宋青萝是什么人,大概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之后,就算是知道了估计也是固执己见地将自己的第一视觉当成是看人的根本依据,此时在他们眼里,宋青萝等人就是杀人凶手。
衙役们们倒是有理智的多,不管宋青萝这个九王妃是不是有错,都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可以断案的,所以来查案的衙役们还是尽力地为宋青萝隔离开了一个圈子,以免暴动的百姓真正的冲上来。
现场一片混乱,突然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黑瘦男子从人堆里跑了出来,扑倒在尸体上开始大声哭喊:“爹。小海,你们死的好惨啊,我……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雪恨!”
“节哀啊!”
“是啊,是啊,你要节哀。”
见状,百姓们纷纷开口安慰这个黑衣中年男子。
宋青萝从旁人的讨论之中知道这男子是这孩子的父亲,老人的儿子。
只是家里太穷,这人常年在山上待着,希望能打到一些珍贵的猎物能换些银钱。
现在才回到这里是有人给他报信说他老父亲和儿子都去了,这才急忙赶回来,不然平日里都是在山上守着的。
黑瘦男子哭的撕心裂肺,在众人的一番安慰之下才略微缓和了些,不然看着都像是要哭茬了气去。
“你别太伤心了,现在凶手被抓了个正着,官府大人会为咱们这些可怜人做主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那男子的视线就移到了被衙役们护在中央的宋青萝身上。
好犀利的言辞。
宋青萝冷笑,这人分明就是故意在坐定罪证在她身上。
黑瘦的男子由于是这家人的儿子,所以衙役们便让他站在了尸体的旁边,同宋青萝相距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其他围观的百姓则是都被隔离开来了,看似防御保护的行径却反而让宋青萝三人落入了有口难辨的地步。
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无人相信,她索性就闭口不言,以出现在这里的这些衙役们根本就没有权来压她,更别说他们不过是过路人,与这案件并没有直接关系。
黑瘦男子像是突然醒悟一般,猛地朝着宋青萝扑过来,嘴里喊着:“我要杀了你。”
楚骁河一把搂过宋青萝。
黑瘦男子扑了个空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可见他刚刚真是用了十分的气力,这时摔到了一下子没有起来。
就在众人要被男子打抱不平的时候,黑瘦男子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腰刀朝着宋青萝和楚骁河砍来。
沉鱼反应迅速,立马上前抽刀劈掉了男子的刀,那人并不死心,掉了刀之后竟然赤手空拳地与沉鱼搏斗。
宋青萝不耐烦地看着这人,围观的百姓突然都没声音了,被一幕看的目瞪口呆,眼前的黑瘦男子爆发出来的勇气当真是可嘉,不过若是这股莽夫之勇用错了地方就只会让人厌烦。
领头的衙役们急的挥手:“来人,快点拿住他。”
黑瘦男子没几下就被扣住,他挣扎的大声哭喊:“你们仗势欺人!这女人带人杀我老父又杀我儿子,难道你们还要姑息养奸!”
带头的衙役见这人不安分便强行让人将他按住,这般粗鲁的举动又让周围的人开始反抗不平。
衙役们为了平息民怒,只好一再保证道:“各位,现在案件还没有经过审判,但是我们大人是清正廉洁的父母官,一定会为这爷孙两找到真正的凶手的,还有官府不许私斗,若他今日这这里伤了旁人,只怕也是要有牢狱之宅的。
诸位父老乡亲就请暂且等着,既然有人报案了,等回去好好审查,这人命关天的事官府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待,毕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说话的人是个聪明人,先是给这些闹事的百姓随口胡说了些话,随机又借着官威威胁了一番,起的作用也很是明显,至少那些人不在不再推搡着衙役们要来帮黑瘦男子讨回公道了。
不过他这话却是强行定案,百姓接受了,九王府的人可不会接受这番说辞。
沉鱼听着这人像是在默认这事情好像就是他们做的一样,这样的污名九王府怎么可能担下,她走上一步上前道:“话可不能乱说,这事和我们王妃,九王府可没有任何关系,这爷孙两的悲剧我们也觉得心疼,不过说事不说假,事情既然与我们无关,我们总不能任由旁人将脏水泼在我们身上的。”
有人问道,“怎么和你们无关,除了衙役们大人就只有你们出现在这院子里头,这不是摆明了的事实吗?”
沉鱼冷声的道,“这杀人一是为财,一是为报仇,我们九王府的人同这家人根本不相识,这家人也没有招人的财富,大家说说这杀人动机是什么?
我们也是和大伙一样刚刚经过这里就闻到了血腥味,这才进来看看,且说九王府毫无理由要和这家人作对,就是我们刚刚出现在屋内,官府和诸位就赶到了,这更像是有人故意在设局,陷害我家主子!
所谓无巧不成书,如今这事闹的轰轰烈烈,怎么瞧着怎么不对劲,大家可以想想看,没有杀人动机而被人陷害杀人,这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诸位都是好心善心的良心人,可不能被人当枪使冤枉好人才是。”
宋青萝倒是没想到沉鱼口才这么好,对她点了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些百姓被人引过来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若是任由官府的人去断案,离开了这里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总归一处麻烦一处解决,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关于宋南霜的线索,现下突然断了,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宋青萝虽有猜测却无从证实,她见周围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知道这些人并不全部都是故意为之,其中大多都是这城北居住之人,只怕其中挑事的也有一二,只是眼下还看不出什么来。
她和楚骁河没说别的,只安静的侧头审视着屋内的一切可疑的角落,以免遗漏任何关键的线索,衙役们也不敢拦,只有一两人跟在他们身后。
未做任何解释,可宋青萝身上那股淡泊名利,不急不躁的气质让人心生好感,是以有些人也开始动摇自己原先的猜测,是啊,堂堂九王妃有什么理由要来害一个无名的老人和一个小孩,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些问题在百姓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他们很诚实地发现沉鱼说的很有道理,九王妃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来找一对爷孙的麻烦,且这爷孙整日都在城北,也不可能会得罪九王妃。
可话是这么说,宋青萝他们跟着小孩过来的时候却是有人看见的,也正是因为他们单独来了这里才出了事,之前在药材行的时候有不少人看到宋青萝在和小孩说话,原先小孩还活蹦乱跳的,这会儿就躺着一动不动,若说宋青萝三人没有嫌疑也是说不通的。
有人问道:“九王妃,那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跟着小孩来这里,小孩和你们一起过来的,他一回到家就死了,就算他爷爷不是你们害死的,可小孩的死你们又怎么解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人就是你们害死的。”
沉鱼看着这个两次三番挑事的头,心里气的不行,她又不能说小孩是被横梁给砸死的,这话说出去自然是不会有人信的,好好挂着的横梁如何会无关无辜倒下来。
围观的百姓见沉鱼说不出话来,以为她是做贼心虚,立马豁出去似的指责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杀了人就该伏法,如此狡辩不过是仗着身份在欺负人,官爷,您刚刚也说了父母官是为天下主持公道的,这人你们可千万不能放走了啊!”
“是啊,是啊,可不能让他们走了,谁知道这人图什么,杀人偿命,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不能姑息。”
“不能姑息!”
有人起了头,就有人一呼百应,沉鱼不能说也说不清楚当时的情况,若是说出来定然是坏了九王府的名声,可如今弄到这样尴尬的地步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回又是好心办坏事了,沉鱼看着自家王妃求助。
宋青萝轻微地摇了摇头,如今多说无益,既然有人看不得他们好,自然是有诸多准备的,她看向人群中的某个方向,眼神微微一眯,
最好是有那个本事来消耗她的耐心,不然到时候别怪她不客气了。
顿时有人声讨的声音窒了一下,不过并不明显,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官府的人见此头疼不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九王妃既然没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明和摆脱嫌疑的说辞,那就请和属下先回一趟衙门吧,到时候是非公断,府尹大人定会给个说法的。”
宋青萝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那人便讪讪地退到了一旁,心道兄弟们说的真不错,这九王府的人还真是麻烦精,也是事多,如今想要绕着走也不行了,民愤怨天,他们也不好做啊。
至于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们并不怎么苟同,这些达官权贵随便找个人来推卸一下就可以了,他看旁边的这个丫鬟就不错。
衙役们自然不敢上前去绑九王妃,可九王妃身旁的丫鬟他们却是敢动手的,不过这次也碰了个硬块,这丫鬟是个武功厉害的,所以他们还得客客气气地请着。
宋青萝正要说话,发现后窗有人影闪过,她伸手一指,楚骁河心领神会,手上的飞镖朝着宋青萝所指方向飞去,只听到一声闷哼,显然是射中了什么东西。
楚骁河旋即翻窗过去越过去,宋青萝等也跟着从外面绕过去。
众人紧随其后,才转过去就看见楚骁河手里揪着一个被飞镖射伤了小腿的年轻人,那人贼头贼人,嘴里哀嚎哭着求着道:“真的跟我没关系啊,哎哟,我腿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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