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奕无语问苍天。
女人!果然就是麻烦!
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及其家属一并到了太庙,将楚骁河的牌位供奉好,又让人去请钦天监来说是要测算楚骁河下葬的日子,王爷贵族的安葬之地是一早就安排好的,楚骁河身份尊贵自然也是要入泰陵的。
钦天监的官员早先便听说了皇城里发生的事,再加上他们又是掌管这些事宜的人,楚骁河位高权重皇帝又在一侧看着就是更加不敢玩忽职守了,若是一个不查被记了欺君之罪那下半辈子可就是完了。
太庙中的环境阴冷,人一走过,还总能觉得背后阴风阵阵,说话若是稍微轻声一些都有回音就像是这寂静空泛的地方还游荡着守卫的精灵一般,而那声音就像是幽灵的脚步,细碎而又让人心凉。
平日里,这儿除了洒扫的奴仆偶尔来打扫一二外,更是不会住人的。一来,是怕破坏祖宗亡灵的休息,二则是防止不轨之人在此大作文章。
可就算是如此阴冷潮湿的环境,钦天监中年轻的几人后背上还是冒了汗,他们擦着额头,困惑地看着年老的长者。长者历经风霜雨露,见过的世面自然多过这些晚辈,却也是额头上冒着冷汗,几位长者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为难。
“如何?”在一侧等着结果的李长海和钦天监的人熟识,见到这番景象只怕是出了什么大错。
“回公公!”一老者叹了口气,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愕地望着李长海道,“下月初五,是吉时!”
“下月初五?”李长海也是一惊,手中的浮尘差点丢了出去。
“那,那不是……”他叹了一声,脸色倒是同钦天监的几人如初一则了。“宋青萝自己选的日子也是在下月初五,你们,你们可知道?”
“知道!”那老者点点头,“不然也不会让老朽这样害怕!”
“!”又有一钦天监的人叹了声,“这就真的是命了。命数天定,命数天定!”
“我去告诉皇上!”等到情绪稍微平定些的时候李长海这才走了出去。
“下月初五?”皇帝望着宋青萝略有所思,只是宋青萝也诧异万分,她是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日子竟真的会灵验。
众人的目光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宋青萝,议论纷纷。
“钦天监的测算假不了,这样看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对对对,想必在九泉之下的王爷也是很满意这个王妃的,不然也不会是定在这个日子的。”
“这绝对是王爷在天显灵,对对对,定然是王爷的魂回来了。他在天上看着我们了,王爷真是一片赤子之心,现在还不妄守护着我大周。”
皇帝脸色不大好看,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手下这群做事的,迷信起来会是这种模样,这与宋广文倒也没什么区别了。
李长海见状,咳嗽一二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前些日子刚大病初愈。太庙气候湿寒可莫要再受恙了。”
皇帝扫了他一眼,心道还是李长海贴心,懂得给他找个台阶。
“无事,骁河是我大周栋梁,如今这般朕悲痛万分,能多陪陪他这最后一程也是好的。”
大臣听到无不悲戚念哉,感念皇恩好荡,皇上如此楚骁河在天之灵看着也会欣慰,可龙体要紧,楚骁河是不会介意的,这之类的云云。
宋青萝在一旁听着简直想吐,想不到整个太庙站着的竟然都是一群阿谀奉承之辈。
皇上定然也是见好就收的,现下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匆匆忙忙的走完一个过场之后就带着李长海回宫了。
宋陵容在一旁看着,等到恭送完皇帝回宫了,这才敢凑到宋青萝身边来。
她戏谑的望着宋青萝,冷笑一声道,“二姐姐,下月初五,妹妹记得是你及笄之日吧?”
“是又如何?”对这样得寸仅此的人,宋青萝给不来好脸色。
“妹妹只是觉得有些惊奇!”宋陵容夸张的捂着嘴,装作大吃一惊道,“妹妹是从未想过竟然有人的及笄日和她死去的日子在同一天。而且那天还是二姐姐的出嫁之日,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想说什么?”宋元恒本就因为先前的鲁莽行事对宋青萝心有愧疚,再加上先前封玄奕那番莫名其妙的举动,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懦弱了。
他是个男子汉,他要保护好二姐。
“哟,六弟!”宋陵容叹了一声,“你跟着干嘛?我在同二姐说话!”
“六弟,别理她!”宋青萝拽着宋元恒的走,就要离开。
宋陵容得意的笑:“二姐姐,你现在可是要成为九王妃的人了,可别像以往做事那般粗俗了!这让别人看了,可是会笑话的!不看在我们宋家的面子,您也要顾忌你准九王妃的身份!从准郡主上升为准九王妃,二姐姐可得谢谢我呢。”
宋青萝原本是不打算与她理会的,可宋元恒却还是不肯走地拽着她的手,她厉色扫了宋陵容一眼忽然笑了:“别得意,谁死谁活还不一定了。”
明明宋青萝脸上出现的是笑容,可宋陵容就是觉得瘆得慌,她一时没敢吭声,只能看着宋青萝和宋元恒往一旁走开了。
皇帝虽然离开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人继续着外面的祭祀仪式,按照大周皇家葬礼的习俗,这些仪式得进行三天三夜才能停下来。
宋青萝虽说还没嫁过去,可就如同宋陵容揶揄她的话一般,现在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她都挂着九王妃的名号,因此,这三日她也是一日都不能离开的,起居饮食都有专人照顾,再加上这里和她绿竹苑的冷清有得一拼,她也乐得清闲。
宋元恒在陪了她一会,眼见着天要黑,这才在家仆的要求要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了。
封玄奕看着呆坐在棺木前的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宋青萝的目光又忽然朝自己看过来,最后他索性什么都不说就跑了。
“......”
宋青萝看着面前只剩下一阵风的房间有些无语,她也没这么吓人吧!用得着避她如蛇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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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宋青萝这九王妃也是要留在太庙内守陵的,她也不知道害怕出去找人要了个小灯笼就又进来了,她依旧呆呆地坐在棺木边上甚至最后头困地靠在棺木上差点睡着了过去。
等她微微有些清醒的时候,一阵风刮过,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地上坐起来,她活动着筋骨闲来无事地在太庙里闲逛了起来。
宋青萝的精神不太好,逛了一会眼底才恢复些许清明。
这里虽然供奉着很多牌位,可她却一个都不想去看,也是怪没意思的,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更不害怕那些传说中的鬼神了。
她提着她的小灯笼在黑漆漆的太庙里悠然信步,仿佛是走在某个富贵人家的庭院里观花赏月,别提有多悠然自在了。
微风轻拂,灯笼中的烛火也跟着飘飘忽忽,宋青萝觉得现在就算太庙外面有人也该是无人会理会她的,所以干脆蹲下,打算等这阵风过了再起身,若是这蜡烛灭了她在这太庙中未免也太孤单了些。
她蹲在地上眼神百无聊奈的在四处打着转,很快墙角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草,竟然是寸金寸土难得一斤的草药,想也没想她就摘了下来。
把玩着手中的小草,她皱眉望着头顶的石板做的屋顶发愣,嘀嘀咕咕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草沾了人血的效果会更好。”
她看着自己的手腕若有所思,提着灯笼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却突然扫到那棺木,宋青萝勾唇一笑,棺材里面不就躺着个死人么?刚才怎么会想用自己的血?放死人的血又不会疼,放了就放了,她就不信皇帝那么厌恶楚骁河人都死了还会派人来替他验伤。
不用白不用!
这般想着,宋青萝将发簪取下拧开露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她捏着匕首在自己手上先比划了一阵,觉得这个力道应该够了,这才慢慢走到棺木边上去,将灯笼挂起,一手提着棺中男尸的手一手捏着匕首正要划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揶揄:“没想到,宋二小姐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
“谁?”
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她这灯笼里的一盏灯正燃着,黑漆漆的一片她根本看不清人在哪!
可是,若是不知道藏在暗处的人是谁,宋青萝的心又如何能安?
方才她所做的一切,要是让外人见到了足够治她的罪了,要陪葬的事都还没解决,她现在是断然不能再出问题了。
她顺着声源望去,将灯笼往那边移去,却见那原本紧闭着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窗台上正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
男子一席白衣,眼若星辰,那双璀璨的眸子正定定地望着宋青萝:“是我。”
他轻笑一声:“看够了么?”
他翻了个身,潇洒的落到宋青萝面前。
宋青萝一怔,他今日眼上没有覆着白纱带,这一双眼……与楚骁河真是如出一辙!
抿了抿唇,宋青萝没说话,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户边,扫了眼外面,不远处依旧是守备森严,还有巡夜的士兵在外面徘徊游荡着,像是在维护祭祀的顺利完成。
见没人注意到这里,她这才将窗子关上了,她就靠在窗户边上,双眼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白衣男人。
男人俊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问我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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