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笑道:“陈大哥,姐没事儿,放心吧。
我先抱孩子回病房,你随后抱姐回病房吧。”
陈建国点头,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软了。
抬脚的时候,他发现双腿沉得厉害。
他一步一步进去产房。
产房里乱糟糟,还有一股子异味,媳妇已经穿戴好,安安静静,直挺挺躺在病床上。
陈建国掀开帘子,看到田文君面色难看,情绪瞬间绷不住,狠狠落泪。
他大步上前,趴在她身上紧紧抱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田文君死里逃生,她生孩子不会使劲儿,双手紧紧抓着床边,胳膊用劲太大,这会儿都是酸疼的。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有气无力道:“说什么胡话,我这不是顺利过关了嘛。
阎王说我命硬,不收我。”
陈建国心疼,趴在她肩膀上哽咽得厉害。
田文君觉得,她的人生在生孩子的这一刻,真的圆满了。
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算是弥补上了。
她也不敢相信,她还有重生的机会。
人这辈子,真的是一个人孤独地来,又一个人孤独地离开。
哪有什么重生?
或许,她的重生,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
田文君躺在产房的病床上,到现在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不过,就算是梦,她也知足了。
田文君觉得产房冷,他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脖颈,她觉得更冷。
她道:“建国,抱我回病房吧,我觉得好冷。”
陈建国一下慌了,赶紧从她身上起来。
他用脸颊试了试她的额头,体温是正常的,这才在她额头和脸上落下深深一吻,将人抱起来。
田文君伸手帮他擦掉眼泪,靠在他怀里小声道:“难看死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
以后等你儿子丫头长大了,我就告诉他们。”
陈建国道:“儿子还是女儿来着?
医生说了啥,我没听清。”
田文君:……
该说他什么好?
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过度。
田文君被抱来病房,病房里很暖和。
江晚看着两个孩子,张翠花灌了四个热水袋,早就塞进被窝了。
田文君被放在床上之后,被窝里很暖和,她是前所未有地困,前所未有的累。
张翠花激动地偷偷抹泪眼。
还好还好,这孩子算是熬过来了。
田文君躺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陈建国紧张,偷偷伸出手指头在她鼻子跟前试探了一下。
江晚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偷笑。
这帮大老爷们,一个个的都是钢铁直男。
江晚道:“陈大哥,你儿子是中午十二点整出生的,你家丫头是十二点零五分出生的,你要记住这个时间呀。”
陈建国这才反应过来,媳妇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陈建国瞄了眼孩子。
好丑!
一点都不可爱。
红滋滋的,他抱都不想抱。
其实,他不是不想抱。
而是他一个大男人,第一次面对两个弱小的生命,他却无从下手。
他只是眼巴巴的,时不时偷看一眼。
陈建国道:“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媳妇就……”
“陈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给姐晾些温开水,让姐多喝一点吧。
她刚生完孩子,前几天不宜大补,就给她吃清淡一点。
等三天后出院,回家了再慢慢吃好的。”
陈建国道:“好。”
刘医生已经去换衣服准备下班,她实在是太累了。
大年初一,就遇上这种事。
不过好在成功了。
刘医生临走时,来到田文君病房,对江晚道:“江晚,你来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江晚跟刘医生出了大楼。
窗外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
刘医生道:“江晚,今天你让我意外。
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大学生到底是大学生。
你技术这么好,不该辞职的。”
江晚道:“我只想救人,不想杀人。”
刘医生一顿,她知道现在的政策就是这样,他们是医生,有时候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是,江晚是个例外。
刘医生道:“我为今天的冲动,向你道歉。”
“不用的。”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考研了,在等成绩,报的专业是古文物鉴定与修复。”
刘医生:……
说真的,这个专业她听都没听过。
虽然没听过,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刘医生道:“江晚,你真的是我第一个认识得很厉害的小丫头。
总感觉你不是一般人。”
江晚笑道:“人生匆匆不过三万多天,何必把自己圈在一个圈子里。
世界很大,还是要出去走一走。”
生活不一定很酷,但一定要有该有的态度。
刘医生道:“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江晚只是浅浅一笑,刘医生又道:“你离开医院,是医院的损失。
好了,你回去吧,新年快乐,愿你……
愿你前程似锦,顺心顺意。”
“新年快乐!你也一样!”
等刘医生走了之后,江晚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浅浅一笑。
这几年,可算是没白学呢。
真好!
江晚转身去了医院食堂,她自己吃完饭,回来时给病房的几个人都带了。
田文君从睡梦中被喊醒来,吃了几口炒白菜,喝了一碗小米粥,被江晚拉着去小解。
江晚站在一旁,说道:“生完孩子要尽快小解,这样有助于恢复。”
田文君只是笑。
这丫头,她只是救了她一次,她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这种情谊,真的能让人记挂一辈子。
田文君小解完,江晚扶着她回到病房。
田文君道:“小晚,时间不早了,让你陈大哥送你回去吧。
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后天就出院回来了。”
江晚道:“姐,不用陈大哥送,我自己回去就好。”
陈建国道:“我送你吧。”
江晚死活不肯,刚好她想走回去,顺便再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的人生。
她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走。
江晚道:“不用,我先走了,我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雪琴他们,他们肯定会高兴的。
你就安安心心在医院待三天。
姐,我走了。”
田文君道:“那你慢点。”
“好。”
江晚走了,田文君没几分钟又睡着了。
陈建国坐在病床边上,就这么一直守着她。
生死瞬间,平安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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