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扈丰在心里如何恨得牙痒,面上却还要为摇光辩护说话。
他出不得去,便亲自手书一封送到宸帝面前,言则一切不过误会一场。
摇光公主冰清玉洁,不可能干出那等不守妇道之事。
那衣衫不整的男子根本不是摇光私豢的面首,而是意图偷香的宵小。
所谓面首,不过是存心不良看不得两国和亲结盟而故意散播的谣言,扈丰祈请宸帝切莫相信,以免中了小人之计。
而同时,狄国使团也将巫三郎拖到驿馆之外当众杖毙,以正视听。
“难不成真是有人故意往公主头上泼脏水?”
“有些可能,狄国是来求和又不是来结仇的,弄一个生性淫荡的公主好像也不大可能。”
“听你这么说,倒有点道理。”
“哎呦,要真是这样,那这公主岂不是冤枉死。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被人这么说,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谁说不是呢?”
对此,有些百姓将信将疑,有人同情,更有人则嗤之以鼻。
“随随便便打死个人,直接死无对证,这算什么解释?”
“别的咱不知道,咱就知道这位公主二十多岁了还嫁不出去,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我也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
无论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国和亲算是没有可能了。
和亲之事被彻底搁到一旁,单论和谈。
两国之战,大宣连带狄国太子扈丰在内,大宣俘虏敌国士兵近六万,大获全胜。
是以,在谈判桌上,大宣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
战火由狄国主动挑起,造成大量大宣百姓流离失所,将士流血牺牲,狄国必须为此赔偿。
再加上和亲公主一桩风波,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因此,原本已经提前议好的赔偿条款被重新加码!
大家的目标很明确,这次不将狄国身上刮出一层肉来誓不罢休!
听见这风声,狄国使团大小官员顿时如坐针毡、坐立不安,个个都在心底怨责摇光。
身为狄国公主,居然半点不为狄国利益考虑,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闹事,简直不知所谓!
他们这次的任务本就艰难,眼下被她这一拖累,更是难上加难!真不知道皇帝陛下当初为什么会选中她来和亲!
狄武帝还能为什么?
还不是以为她无依无靠,只如当年那般只能任他拿捏,不敢有半点反抗!
听着驿馆内的各种怨声,摇光不慌不忙,仍旧是媚眼微弯,樱唇上翘,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没错,她是无依无靠,但她还剩下一身反骨!狄武帝想把她当货品一样送来送去,也得问问她答不答应才行!
……
正月二十,在晾了狄国一段时间后,两国代表正式展开谈判。
大宣索金百万两、银二百万两,牛马羊牲畜各十万,狄国割让湃江域以东城池五座。
打了败仗,割地赔款肯定少不了,这些图海等官员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知道这次大宣绝对会狮子大开口,但也没想到大宣的胃口居然能大成这样!
他们这一张口,就是整个狄国十年的税赋赋总收,还要这么多城池,更过分的是,大宣居然还提出要留扈丰在宣都做人质,这让狄人更不能忍!
从来只有属国需要留质皇都!
狄国就算战败求和,更大宣也是国与国间对等的关系,要是答应了留质,狄国泱泱大国岂非沦为笑话!
这样的丧权辱国的条件,狄国绝不可能答应。
于是,狄国态度坚决,大宣不肯让步,双方就这么彼此僵持不下,和谈全无进展。
……
青晗虽在内宫,但是消息不算闭塞,和谈受阻的消息她几乎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细听己方的条件,她都不免有些咋舌,“十年的税赋,说真的,换了我是狄国人,我也不会同意的。”
与其全国上下十年,不,得更长时间内都只能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还不如大家沙场再战呢!至少还拼过杀过,没那么憋屈!
闻言,言旨不由笑了,“两国谈判本就跟做生意一样,无外乎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肯定还是要慢慢磨的。”
他们开出这样的条件,原也没指望狄国能全盘接受,只要狄国能应下一半,就算是大宣赚了。
不过眼下谈判刚开始,自然还是要态度强硬些的,太好讨价还价换不来最大利益。
“也是。”青晗颔首,“不过为什么要提出留扈丰为质?就不怕弄巧成拙吗?”
他明知道,留质如此矮化国格的条件狄国是不可能同意!这样的羞辱,比之摇光公主那茬更是不遑多让。
要是狄国一个不忿干脆不管不顾,重新挥军东进可就麻烦了。
言旨应道:“这你尽管放心好了,扈丰还在我们手里,狄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掀翻谈判桌的。”
“为什么?狄武帝又不是只有扈丰一个儿子。”青晗纳闷。
狄武帝又不是宸帝,只有言旨一个儿子,狄武帝的儿子少说得有十好几个。
对于帝王而言,更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子民、领土、利益甚至颜面,舍弃一个两个儿子不是难事。
“狄武帝是不止扈丰一个儿子,但是扈丰在狄武帝的心中,却大不同于其他,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被放弃的。”
见她不解,言旨为她解释。
扈丰的生母燕贵妃萧氏,乃是狄武帝的表妹,二人打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据说当年潜邸时,狄武帝还曾许萧氏正妃之位,只是后来为了招揽势力,才娶了现在的皇后姜氏为正妃,委屈萧氏为侧。
许是觉得亏欠吧,因此这么多年,狄武帝对萧氏格外恩宠。爱屋及乌,连带萧氏所出的扈丰也有其受重视。
并且,据探子收到的密报,这次图海来宣之前,狄武帝还再三强调必须确保扈丰安然归狄。
青晗听完他的话,表情也跟着变得轻松,“原来是法宝在手,难怪我看你和父皇不紧不慢,显得格外从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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