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要是真的这么干了,明天那群正道的仙尊只怕是会把我的坟都扒了。
别问我的坟是怎么来的,晏广瀛看不见也能把我摁在墙上活活掐死。
他正襟危立,目光里带着明显的审视的意味看着我,不觉让我心里的紧绷的那根弦快要断掉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还是不敢直视晏广瀛,每次和他对视,我都得拼命压下心中那又惧又怕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慌。
这一切大概是源于我还为他徒弟时,那毫不留情落下来的板子和永远也跪不完的长阶。
膝盖和掌心就像是认识他一样,每每看到晏广瀛的时候都像是说好了一样开始没来由地痛。
我得承认,我是怕他的。
我瞥见他的眉角在微微蓄力,心虚地不想转头,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门口站了个人。
好她个白英,正事不干,偷窥倒是挺厉害。
我收回目光,“白英,见到晏师尊也不知道进来打个招呼,上杯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魔界连招待客人都不会!”
我看到白英脊背一直,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晏广瀛忽视了她,像是曾经无数次质问我一样,质问我,“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无处不透露着我们生涩又冰冷的关系。
这样的语气我听了十年,偏偏这次,生出了反骨,头也不抬,“字面意思。”
“收回去。”
他冷淡道。
老实说,在几分钟前,我确实是想过若是他反对的话一定第一时间毁约,毕竟我也不想被揍。
但是此刻,对上那双冰冷如炬,自恃凌人的眼,我却改了主意。
凭什么我就得一直听他的话,论关系,我早就不是他的徒弟了。
我好歹也是个魔教尊主,他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不。”
我抬起头,几乎是用尽了平生的叛逆看着他,平静地开口,“你也知道,我性子倔,做出的决定,从来不改。晏广瀛,我们什么关系,轮得到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和我说大道理?”
如果细细看看的话,会发现,我的手是抖的。
强撑着的精神,再施加一点压力就会崩溃。
我看到他微微抬手,几乎是肌肉记忆地闭上了眼。
豁出去了。
就算是他真的把我打了,明日六界传出来的就是他正道师尊无缘无故闯魔界把魔尊打了,我丢的是面子,他坏的是正道千年雅正修养。
然,预想中的巴掌没有到来,晏广瀛只是抽走了我手上的一份奏状。
从我成为魔尊那一天起,魔界的边界异动不断,我已经下令让巡管边界的空慕白加强巡逻,但奏状还是如雪花般地传来,一天十封,吵得我头都大了。
奏状上还有我龙飞凤舞的发疯回复。
“杀了,杀了,都杀了。”
“你就是这样治理魔界的?还当真是继承了老魔尊的衣钵。”晏广瀛皮笑肉不笑,就算是我不看他,也知道,他这会的眼神,一定是极具嘲讽的。
我不动声色地接他的话,“那是,没有您会管理,我要是和您一样十板子下去,那些人也得乖乖听话,再不济,跪跪长阶,一步三拜,拜了九千阶,就不信他不长记性……”
晏广瀛脸色微变,听出了我在挖苦他。
我起身夺过他手上的奏状,摁在桌上,才细细地端详他,就算是光线再不好,我也能看出那双琉璃眼上多了雨丝状的皱纹,那双手也在我收回奏状的时候僵了下,指节青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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