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其实也有些怕的。”
初遇时的他处处疑心猜忌,并不好相与。
几次三番的,我难免心中委屈觉得后悔,可转念一想他身受重伤流落在外应当是有什么不能为人道的苦处,心不由得就软了。
阿远笑了一声,趁机倒打一耙。“我早就瞧出来了,那时你总躲着我。宁愿同隔壁的胖小子一起编蛐蛐笼,也不愿在我面前待上片刻。”
我被他说得面上一红,讪讪道:“我并非有心……”
阿远,心情大好的乘胜追击。“你还做白糖糕给他吃,同他一起去庙会……”
我从这字里行间品出了意思,出声打断了他。“是你自己说不喜欢吃甜的,现在怎么又同小孩子计较起来?再说去庙会前也问过你,你亲口所说不愿去。”
这确是事实无疑,阿远却依旧不依不饶,俯身低着我额头。
“白糖糕要做给我吃,庙会也要同我一起去。”
我面上盈满笑意,抿了抿唇让自己不笑出声。
他稍稍松开双手,下一瞬就挠痒我。 “应不应?应不应?”
我生来最怕人扰痒,当即便往一侧躲开,只是到底难逃阿远手掌,片刻功夫便连连告饶。
“我应,我应!快放开我!”
我抬手拍了拍他抚在自己颊边的手,“放我起来。”
颊边的手并未离开。
我忙抬手,急道:“等等!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我翻身坐了起来,侧过身往床头的小柜摸去,一边摸索着一边道:“我做得不好,你若瞧不上不要便是,可不准笑我。”
我将东西自柜中取出,捏在掌中,手却仍背在身后。
“其实我以前绣工还算不错,只是现在……”
我说着将手自身后抽了出来,缓缓摊开手心。
掌心上静静地躺着一个湛蓝色的香囊,万字纹的布料没有刺绣,最是简单的式样,边角的线甚至歪歪扭扭的并不平整。
他不说话,我开始不安起来,“我只能摸索着绣个大概,也不知能做成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很难看?”
我说着便握了起来,手也欲往回收。
阿远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好看。”
他轻轻地将收紧的手指掰开,取过香囊紧紧握在手中。“好看的,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
我松了口气,却也觉得阿远谬赞,一个瞎子摸索着不过是能绣个形状罢了。
只是我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阿远紧紧地抱进怀里,他俯身在我颈侧不曾说话,我却能觉出他在极力压抑着。
应当是欢喜的,却不知因何并非尽然欢喜。
“本应早就绣好的,只是我前段时日病了耽搁了。你别责怪小桃,我背着她做得。”
阿远轻轻应了声,“嗯。”
保了小桃平安,我放松下来。“以后我若是眼睛好了,一定正经给你绣一个。”
阿远身子一僵,抱着我的手却收紧了。“沈溪,你是不是很想治好眼疾?”
我不疑有他,点点头,坦荡道:“自然的,我若能重见天日,平日里定是比现在要方便的多。再者……”
我停了下来,许久才又开了口,这一次声音比方才要小了些,带着几分闪躲。
“阿远,我其实很想瞧瞧你长得什么模样?”
阿远沉默了一会儿道:“会的。”
7.
暮色四合时分,小桃伺候了我沐浴,扶着我上了床,自己搬了张矮凳坐在床前陪我说话。未过多久,阿远便回了。
小桃地自床前退开,俯身向他行礼,“主上。”
阿远在我身侧坐下,将我揽进怀中。
我挣了一下。“有人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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