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也是郁闷。
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今天出问题。
他不能怪上班期间明目张胆翘班出来逛街的刘翠芬母女。
也不能怪被仇恨蒙蔽双眼，蛰伏三年总算大仇得报的王老五。
要怪就怪自己倒霉吧。
小陶小跑着去了。
而老郑看了眼傅九衢，发现他情绪不稳定，整个人阴沉沉的。
不过有顾胜男。
是个心态安稳的人。
“幺妹，你也算是目击证人，一会跟我们去局里，说说事情经过。”
“这个没问题，我会配合的。”顾胜男也不为难老郑。
老郑也是按流程办事。
“你先照顾着九衢，那边有个凉茶摊，买上一杯给他喝点，他不能出事，要是被我们头知道了，不得心疼死。”
老郑想到了拥有暴龙脾气的头。
脑瓜子嗡嗡的
也就只有傅九衢能降伏住。
“好。”顾胜男搀扶着傅九衢去凉茶摊。
凉茶摊的老板尽量把自己缩成鹌鹑。
但无济于事。
他本来就胖，因为害怕，肚皮颤颤巍巍。
顾胜男觉得挺可爱的。
“你在看什么？”傅九衢神绪渐渐恢复，见顾胜男盯着某个方向笑。
他没忍住问。
“随便看看的，你喝点凉……”
茶字没出口，顾胜男立马反应过来，“好了吗？”
“好多了。”傅九衢见顾胜男满脸惊喜。
憋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你差点把我吓死了，我还想着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可又想着送你去医院，没有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顾胜男见傅九衢恢复了正常。
话密的让傅九衢想笑。
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但可能刚刚恢复，嘴皮子重若千斤，连个完整的笑都完不成。
算了。
他也不笑了。
眼睛看着忙碌的人群，忽然说，“那两母女多半活不成，就是活下来也得瘫痪一辈子，但他们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顾胜男眉头皱着。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傅九衢说这话什么意思。
傅九衢见她没立即接自己的话，就明白她没听懂什么意思，便压低声音说，“他们家的人是逮人就咬的疯狗，今天在街上出现的人，不管是亲眼目睹，还是站着说话，或者动手的我们，都会被列为报复的人员。”
“什么？”顾胜男惊呼。
她第一次觉得某些人的态度太醉人。
哪有这样的。
你家媳妇孩子做了错事，遭了报应，没地方出气，就找无辜的路人。
她顿觉三观尽毁。
“我这么笃定，是因为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个卷宗，上面记载了毛昌平做的事情。”傅九衢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他这身体还是太弱了。
心理承受能力也差。
看到撞树的场景，依旧承受不住。
“具体讲讲。”顾胜男的心情格外不好。
他们这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呀。
看看那些忙前囊后的路人，再看看面前端凉茶手抖的老板。
毛昌平要真这样猖狂，那这些人都是被报复的对象。
她忍不住想，这个凉茶摊的老板是不是之前也被穿过小鞋。
所以这么惊慌失措。
又转念一想，应该是被之前泼硫酸的一幕给吓到了。
“七六年的夏天，毛昌平带人去村里，路过一户人家，只扫了一眼，就让身边的人抓了养殖鸡鸭的老奶奶。”
傅九衢喝口凉茶继续说，“给她定的名字是投机倒把，老人也是冤枉，找人上诉，带了几个村人，事情没解决，反而把他们都搭了进去。”
“然后呢？”顾胜男在心里想了一下时间点。
刚好是特殊时期的前一年。
售卖自家农产品被定个罪名，是件稀疏平常的事。
“老奶奶有心脏病，当夜就死在了毛昌平的办公室，按理说，到这里就赶紧把人给送回去，可毛昌平偏不，非要抬着老奶奶的尸首游行。”
“啧啧，这么缺德的事情，就没有人阻止？”顾胜男胆子也不小，但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这简直不是人呀。
毛昌平是恶魔附体嘛。
人死了，还不放过。
抬着尸首游街。
这换做一般人都难以承受，不得上去打死他。
“有几个人说了情，毛昌平表面答应，但还是让人盯着，一直等老太太的尸首在夏天腐烂才让人下葬。”
“而那几个说情的，被找了理由，不是被分到更偏远的地方，就是直接辞退，甚至还被迫远走异乡的。”
傅九衢深吸口气，觉得毛昌平这种小人犹如浑身冒着毒血的蛇蝎
没情没义。
没心肝。
“就没有一个管着他的？”顾胜男觉得很荒缪。
这种坏在明面上的，在特殊时期结束后，就没有被问罪嘛。
“因为他们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只是被简单的说了几句，丢去图书馆当馆长了。”傅九衢原本恢复的情绪，竟因为一件事情，心绪起伏。
“老话说的没错，真是好人命不长，祸害几千年。”顾胜男感慨完，抓着傅九衢的胳膊问，“就没有法子治他？”
“这次就是机遇。”傅九衢忽然心绪稳了下来。
顾胜男脑子一转，立马就懂怎么回事了。
要是毛昌平借机报复，那就等于把把柄主动送他们手里。
到时，翻旧账。
把毛昌平一家都会端了。
顾胜男想通后，就不觉得生气了。
反而有点期待。
凉茶摊老板不知道听没听到更多细节，只是满脸惶恐，小声提醒，“你们赶紧想办法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毛昌平不好对付。”
顾胜男瞧着老板开始收摊，慌里慌张地差点打翻了装着凉茶的铁桶，“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凉茶摊老板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别问了。”
顾胜男懂他的害怕。
毕竟没身份背景，就想靠凉茶摊养活一家人。
没必要搭进去。
她没强迫老板留下，只是问了句，“老板，要是有人能治得了毛昌平，你还会在这里摆摊吗？”
凉茶摊老板不相信这些，“去年就有个人来整治乱想，毛昌平没得到报应，自己反而被挤兑走了。”
顾胜男拳头握得紧紧的。
特么的。
好像把他给揍成泥。
“这茶钱不用给了，你们赶紧走吧。”凉茶摊老板说完，关了铺子就跑人了。
看到这一幕，又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
顾胜男第一次意识到自身的渺小。
她很沮丧。
“别皱眉，有我在，就不会让毛昌平得意太久。”傅九衢伸手抚平顾胜男皱在一起的眉头，“咱们去借个人。”
“接人？”话题跳跃性太大。
顾胜男都有点跟不上了。
“去就知道了。”傅九衢搞的神神秘秘。
顾胜男只好被牵着往火车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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