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津帆的眼里有男人的温柔,还有父亲的慈爱。
他喜欢孩子,喜欢陈安安为他生下的孩子。他盼望着能够亲自照顾她们母女,与她们朝夕相处,他从未这样渴望过家庭,他不知道是不是年纪渐长的原因。
陈安安没有接话,
他又忍不住接着开口:“安安,我很后悔。”
陈安安靠在床头,灯光暖黄罩在她身上,像是给她披了一层淡色琉璃。
她很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后悔那时候主动提出离婚么?其实盛津帆你不提出来我也会提出来的,那个时候我们的婚姻已经走进了死胡同……不论是谁提都是走不下去的。”
盛津帆低头看小女儿。
小幽幽醒了,才出生几天的小婴儿看不清20公分外的东西,但是小家伙似乎很喜欢爸爸身上的味道,一只小手指勾着盛津帆放在床边的袖口,勾着勾着小婴儿就笑起来,四个小爪在半空中挥舞着,十分可爱。
盛津帆心中柔软,忍不住俯身贴贴小姑娘。
半晌,盛津帆低声问陈安安:“你什么时候知道怀孕的?”
陈安安思索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们签离婚协议的那天知道的,当时才去医院查过,确定怀孕了。”
签协议那天……
盛津帆有些接受不了。
他压抑着嗓音又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说了我们或许……”
陈安安轻声打断他的话:“或许就不用离婚了是吗?可是盛津帆,那时我是真的不想跟你过下去了,哪怕多了一个孩子我也想着离开你,你看我也没有傻,我要了你5000万和一套价值数千万的房子,这些足以抚养孩子了!”
盛津帆静静注视她。
他心里总归有点儿生气,于是揭穿她的心里话:“你是想着偷摸生下来,等到我结婚生子也不会把这个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但你没有想到孩子提前出生了,陈安安真是抱歉……又打扰了你的安稳人生。”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想放过她了。
陈安安在坐月子,不想跟他置气。
她之所以这样淡定是因为盛时宴和孟烟离开之前,悄悄地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说无论后面她跟盛津帆什么样的结局,孩子都会在母亲身边,盛家不会抢这个孩子。
好半天,陈安安都没有说话——
盛津帆看她恬淡的面容,摸不准她心里想什么。他又实在渴望跟她破镜重圆,当下就有些沉不住气,想过来逼问一下,但他还没有起身,小床上的陈幽幽就哇的一声哭起来……
那张漂亮的小脸蛋,皱成粉红小包子。
小身体扭来扭去。
盛津帆以为她尿小裤子了,或者是拉粑粑了,于是就把小家伙抱在怀里也不嫌弃直接把小裤子给轻轻扒了下来,一看没有尿也没有拉粑粑,但是小屁股上起了一小片红疹子……密密麻麻的。
小婴儿趴在爸爸怀里,哭得更厉害了,委委屈屈的。
陈安安掀开被子要下床,
但盛津帆没有肯,他按了铃叫了医生护士过来给小家伙检查,这里的医生护士经验也足,说是婴儿对纸尿裤过敏了,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换用纯绵的尿布。
尿布这种东西,市面上几乎绝迹了,何况现在是三更半夜。
但是盛津帆疼女儿,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一趟。
陈安安望向外头——
漆黑的夜里还在下着暴雨,加上C城这种地方会爆发山洪和泥石流,盛津帆人生地不熟悉的在深夜出门实在不安全,她就阻止了:“用衣裳先垫一下吧!天亮再去找。”
才说完,陈幽幽小朋友憋着一股劲——
一坨金黄的东西,献给了爸爸。
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
盛津帆又把车钥匙放下,给小女儿洗了小屁股又重新抹上药膏,他轻拍小女儿的小股股,话却是对着陈安安说的:“最多两个小时。”
陈安安没再拦着了。
她下床缓缓走到落地窗前,漆黑的夜仍是暴雨如注,像是永远无休无止,她细白手指轻触冰凉的玻璃,轻喃着让他注意安全,她声音实在小但是盛津帆听见了。
他套了一件黑色薄风衣。
稍后,陈安安站在窗前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车旁,她静静地凝视着,楼下的盛津帆正要打开车门,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握着车门仰头望她。
雨水,打湿了他的风衣——
但他丝毫不在意。
他隔着雨幕注视着陈安安,看着她朦胧的身影和模糊的表情,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他知道她在等他回来……
有一个人在等他!
盛津帆心脏狠狠一悸。
他打开车门坐进去,他自然不会开着车子满C城地找小孩子的尿布,他直接打了李秘书的电话,让她联系一家高端服饰厂家,找一批最好的棉布请工人制成小孩子的尿布。
李秘书接到电话,迷迷糊糊。
她忍不住腹诽:现在是三更半夜,现在外面下着暴雨啊,到哪里找布做尿片啊啊啊!
但李秘书无所不能。
一个小时后,盛津帆亲自开车到了厂子,监制陈幽幽小朋友的尿片工程。等到完工后又找了一间高级洗衣店,把那些尿片清洗烘干,全程没有任何化学残留。
完事儿,盛津帆将两大箱尿片,放到后备箱里,上车准备回医院。
李秘书撑着伞,看着黑色劳斯莱斯缓缓消失,她忍不住叹息——
两箱尿片花费了50万。
来自霸道总裁爸爸的爱,有些小朋友啊一出生就是巅峰,太会投胎了!
……
凌晨一点。
盛津帆的车缓缓停靠在楼下。
车停稳后,他打开车门下车去搬那些尿布,这时雨势小了但还是淅淅沥沥地丢着小雨点,盛津帆身上的衣衫都湿了,但他并不在意,他心里就惦记着陈安安母女,想着让小女儿睡得舒服一些。
……
淡青色的雨幕里,一道纤细的身影撑伞,远远地望着。
是楚瑜。
两天前,盛时宴夫妻过去楚家亲自赔罪,意思是要取消婚礼,盛家提出了非常丰厚的补偿,那笔钱是她工作一辈子都挣不着的钱。她的父母斟酌了一下同意了,因为他们得罪不起盛家,何况补偿真的很有诚意。
但她楚瑜没有同意,她坚持要见了盛津帆再说。
她来到了C城。
她看见他在深夜里全城奔走,就为了给他的女儿准备尿布,她看见外面下着雨他就一个人搬着沉重的东西。过去矜贵的盛津帆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但是现在他就如同寻常的父亲一样,愿意为小闺女做任何事情。
楚瑜知道自己失败了。
她不是败给了陈安安,她只是败给了时间——
她心里是愤恨的,但她实在舍不得怪罪盛津帆,她只恨陈安安愚弄所有人,她跟盛津帆离婚了为什么不打掉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来,她就是故意的。
楚瑜没有现身。
她悄悄来到C城,又悄悄地离开了……
……
陈安安一直在等盛津帆。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那个出去了三个小时的男人携着一身水汽出现在病房,他带回来两个防水的大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陈幽幽的尿布。
灯光清冷。。
若说没有一点感觉是假的。
陈安安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哑得不像样子:“盛津帆……你的衣裳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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