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责备来得突然,语气却似理所应当。
宋诗婉挑唇,眼神冰冷:“他二人有腿,门就在那,若要出去,我能如何?”
景老爷子是长辈,她管不得,景博瀚有景老太太护着,她更管不得。何况那二人对她也从未有过好脸色,更遑论听她的话呢?
鹿娇娇抚着景老太太的背,适时插话道:“母亲,消消气,当务之急是将事情平了,免得影响景家名声啊。”
景老太太闻言,指着宋诗婉:“是你未尽到责任,这一百两,须得你出!”
“这里既有闯祸的,也有管教不严的,我有何责任?”
宋诗婉眸清似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景承衍脸上愠色未退,见她推脱,便道:“你既是掌家之人,便有将他扶上正道的责任!”
宋诗婉凝视他,眼神清冷疏离,仿佛全然置身事外:“将军,我肯医治他二人,已是仁至义尽。”
“宋诗婉,你是景府的人,他二人染病你本就该为其医治,装什么仁义清高?”景老太太言辞凌厉,“再说,景府没了脸面,你又能挣到什么好处?”
“景府脸面与我何干。”宋诗婉沉静道,“自交还账本那日我便说清楚了,景府往后一切,与我再无瓜葛。”
她未走,只是因为帐没平,也还未与景承衍好好清算!
景承衍闻言,抬眸:“宋诗婉,你既与我割舍不断,就不必再说同景家了无瓜葛这种话。”
见宋诗婉与他二人争执不下,鹿娇娇眸子转了转,道:“想来妹妹家境贫寒,手中也不富裕,这一百两对妹妹而言恐怕已是捉襟见肘,才会如此为难,那不如这钱我替妹妹出了,可好?”
鹿娇娇的心思被宋诗婉轻易看穿。
明面上像是在粉饰太平,但一字一句都在暗中坐实她在此事上的过错,顺便拉出家境,来衬托自己的大气。
景承衍目光一顿:“娇娇,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委曲求全。”
鹿娇娇拉住他的衣袖,原本还是一副精于算计的模样,看向他时瞬间软下来:“将军,娇娇只在乎你。”
爱意虽止于口,景承衍却格外受用,听了她的话,就连方才的怒火都消了一半。
景老太太见宋诗婉不肯出钱,本就焦躁不安,没想到鹿娇娇倒是懂事,主动出来承担,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毕竟这钱是宋诗婉出还是鹿娇娇出,于景府而言都是一样的。
她起身,抓住鹿娇娇的手道:“娇娇,你是个好孩子,今日你既有这份心,母亲便不拂你的好意收下了,也正好为你在景府立个样子。但你放心,等来日送彩礼时,我们必会加倍补偿,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宋诗婉冷眼看着那婆媳情深,起身离开。
身后还传来景老太太的挤兑,她充耳不闻。
小萃低声道:“姑娘,那鹿姑娘故意拉踩您,扬她威风呢。”
宋诗婉点头:“遂她所愿。”
“可如此,岂不是委屈了姑娘?”
她笑笑:“我有何委屈的?倒是鹿娇娇。漠北侯挥霍无度,漠北侯府也并非旁人想象中富裕,鹿娇娇此行反倒是代漠北侯来向将军府要钱的,这一百两,怕是掏了她的底。”
小萃眸子一闪,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鹿娇娇现在装作大方地出了这一百两,无非是想景府在彩礼一事上更爽快些,顺便挣个好名声。
可若来日她发现景家如今已是个空壳子,百两银子都拿不出,到时漠北侯府怕是会闹得不好收场。
提起漠北侯府,小萃顿了顿道:“不知姑娘之前寄给大少爷那封信,大少爷可收到了。”
宋诗婉勾唇:“算日子,应已到了。”
皇城,御书房。
小太监将今日文书送到桌前,李云嵩看了一眼成堆的奏章,揉揉眉心。
他不过二十出头,少年天子,成天面对朝中大臣的之乎者也,未免觉得疲乏。
“陛下,漠北军中来信,八百里加急。”小太监将一份奏折递到他面前,“是宋将军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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