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道实在不想和脑子有问题的人说话，就跟杨清蓉说他去买点吃的。
杨清蓉道：“太感谢你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没多大事情，你们聊。”韩文道点点头转身就出了门。
“他牛什么牛？”那女郎嘀咕。
但也知道自己冤枉人家了，连忙跳过去坐在床沿上问起事情的经过。
等他买了点饭菜，又买了点水果回来，那女郎终于看他的眼神稍微温和了一点。
杨清蓉介绍说，那是她的朋友，叫楚漫。
“她也是你们体制内的。”杨清蓉说。
韩文道没理。
“嘿，我说，见了领导也不知道问好，你们县里是怎么教育干部的？”楚漫怒道。
韩文道心里顿时有了腻歪。
看楚漫的年龄也就三十岁左右，而能在县里随便自称领导不管对方什么级别的，那只能是市里某市局或者处室的领导。
也只能是正处级甚至以上级别的领导，才可以无所顾忌地在县里自称领导。
于是，韩文道不软不硬怼了回去：“组织教育我们这帮乡下人知书达理，可没教我们卑躬屈膝。”
楚漫气得站起来。
她身高最多一米七，比韩文道低了至少十五公分，就算站起来也要仰视着他。
韩文道呵呵：“领导还是坐着吧，站着多难受。”
楚漫发狠道：“好，欺负人是吧？你看我这次能不能整死你们南平县的干部。”
杨清蓉连忙说和道：“别闹了，那个，韩主任，楚漫是省纪委调查你们这一个领导的专案组专员，她并不是随便对你发火。”
韩文道错愕道：“都惊动省纪委了？”
楚漫得意道：“怕了吧？实话告诉我你有什么问题，尤其有没有跟那个叫什么，呃，叫洪广义的贪官有过接触？要是给他送过礼，你现在跟我说实话，我可以算你自首。”
杨清蓉不悦：“楚漫，你能不能不要见一个人就觉着人家是贪官污吏，要都是贪官污吏的话，今天这个建设成果怎么来的？”
“那我可不管，省委把我从隔壁省国企调过来，就是让我查案的，你看我才来几天啊，一个月还不到，一个副厅级干部落马，市里省里牵扯出好几个跟这个人有关系的贪官，我还不能有正常的怀疑？”楚漫怒道。
韩文道懒得多说，就说自己当过洪广义的秘书。
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没必要瞒着这位专案组专员。
她是没通知县委县纪委，直接到县里来秘密调查洪广义案子的，作为洪广义的秘书，韩文道知道自己肯定早就进了楚漫的视线，瞒着她没必要，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这么一说，楚漫立马来劲了。
她往床沿一坐指着对面的凳子，要求韩文道立马向她汇报“所有我想知道的”。
韩文道耻笑：“真不知道你这位大领导的官威是跟谁学来的，最起码的审查纪律还要不要遵守了？就算你是来秘密调查，也该先通知县委县纪委，在读取了现有的材料之后再对有关人员进行问话。”
他反过来质问：“如果现在必须回答，我能不能理解为你是在公权私用，或者甚至于刑讯逼供？”
楚漫呵呵，从口袋里掏出省纪委监委的工作证，又拿出市纪委监委的协助查案的公文。
韩文道没理。
县委和县纪委没接到这个通知之前，他一个普通的县委办副主任就没有资格去接这个公文。
他还是那一句：“一切要严格按照组织规定来办。”
楚漫这下真有点生气了，愤怒地质问道：“你要没有问题，你干嘛怕我调查？”
“你的调查要是合理合法，谁会不配合调查？”韩文道更生气。
杨清蓉温柔劝道：“韩主任，楚漫其实不会冤枉人的，你要是知道什么，现在跟她说了，她也是在帮你的。”
“帮我？我要在这说了，那我别想在县里立足，最起码的程序都不尊重，县委常委会怎么看我？说轻点这叫无组织无纪律，说重点这叫跟全县干部群众对着干，这位大领导倒是方便了，拿着记录立了功走人了，我还要不要生活？”韩文道耻笑。
楚漫冷笑道：“你就直说你太自私就行了。”
“呃，合着合理的规避麻烦就叫自私？你大领导滚蛋了，下一步当你的厅长，当你的市长，我回老家伺候牲口去？我家耗尽了三代人的积累才把我送到有一份轻松饭的位置上，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让我把我们家三代人的努力当打水漂？”韩文道怒道。
楚漫嗤之以鼻：“哪有那么严重。”
这就是不接地气的一部分干部的通病。
别指望他们会跟基层干部共情，他们会用道德绑架你，只要你没达到他们要求的那个目标，他们就会一直把你绑定在道德的高地上，让冷风吹死你，至于他们，最多给你的追悼会上扔一朵菊花，其它的什么也不会干。
楚漫这种干部，韩文道这几年见得多了。
他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参加的工作，二十三岁开始就在县委办工作，形形色色的领导也见过那么几十个几百个，他早就不是血气上头就忘了自己是谁的小年轻了。
你可以为事业拼了命，你的领导却不会给你遮挡一下哪怕小小的风雨。
这个楚漫也是。
她根本拿不出保护检举人的条件和措施，却要求在私下里给她工作提供帮助。
凭什么？
两人话不投机便无话可说。
杨清蓉看韩文道要走，知道现在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就从包里去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今天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连累到你，如果有人找上门来，你给我打电话。”杨清蓉说。
韩文道这才心里舒服了一点。
多给别人考虑的人，别人虽然未必也会为你考虑，可也不至于给你脸色看。
尤其对比在场第三人。
楚漫果然讥讽道：“还是大男人呢，这点事儿还扛不住，那还当什么男人。”
韩文道反唇相讥道：“你那么牛，当初怎么没刷的一下出现在好朋友身边？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关心她？”
“我……”楚漫直接人傻了都。
这个傻大个很奸诈，而且，他也太会找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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