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是带着一种极度亢奋和惊慌的心情回去的。
房里,云窈见魏思烟腰间挂着的香囊纹样新奇别致,正向她讨教针法,两人肩并着肩的绣花样。
见她回来,还一脸诡异,云窈多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这是?”
裴英娘一屁股坐到她们旁边,没说话,先连灌了两盏茶,才长舒一口气,神秘兮兮的道:“你们猜我们家翰墨今日带了何人回来?”
云窈和魏思烟便放下绣样,听她说话。
魏思烟拎起茶壶给三人倒茶:“瞧你这样儿,该不会是哪个大官吧?”
裴英娘眼睛晶亮:“何止是大官!那可是顶顶的贵人!”她竖着手指往天上指了指,意思是云端上的大人物。
“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自己能见到这样的人物!”
魏思烟终于好奇起来,她从前跟在魏太守身边,也曾见过不少贵人,见识还是有的。
“是谁啊?”
云窈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一言不发的端起茶盏。
“是慕王!”
“什么?”魏思烟一脸震惊,显然也是意外。
裴英娘重重点头:“对,你没听错,前院来的是慕王殿下!”
“砰!”
一声脆响,吓了两人一跳。
她们惊讶的扭头,就见茶盏翻倒,云窈神色呆滞的坐在那,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阿云妹妹,你怎么了?”裴英娘凑近她,目露担忧。
云窈如梦初醒般,连忙拿帕子去擦被自己淋湿的桌面:“抱歉,我一时走了神。”
裴英娘拉过她的手,让她不用管。
一地的碎瓷狼藉,下面的丫头不用吩咐就上来快手快脚的收拾了,又重新沏了杯茶端给她。
裴英娘笑话她:“怎么,可是被慕王的威名惊着了?”
云窈脸色微白,心中慌张失措,惶恐惊惧的情绪难以言表,她此刻恨不得夺门而出,跑的远远的。
面上却只能勉强维持镇定,僵硬的扯了扯唇:“可不是,像我这样的市井小人,你和姐夫对我来说都是大人物了,更何况是慕王这样的天上人,乍然听到,还真有点害怕呢……”
裴英娘被她那大人物说的发笑,见她脸都白了,似乎是真的害怕,赶紧安慰:“没事,我们就在后院待着不用过去见礼,是见不到慕王的,别怕。”
云窈点点头。
她突然觉得嗓子干的厉害,想用茶水润润,可手臂发软,怎么也抬不起来。
裴英娘笑出声:“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胆子这么小,只是听到慕王的名头都能吓成这样?”
她们两第一次见面那天,她可是面对一群匪贼都面不改色的,难道慕王比土匪还可怕?
云窈干笑:“我只是敬畏,对了,裴姐姐可知慕王会在这里待多久?”
裴英娘摇摇头:“我听翰墨说,慕王来此是为寻人,也许会耽搁几天,也或许很快就走了。”
听说慕王殿下为了一个女人,一路从京都寻来,也不知那女子是何模样,竟能让慕王如此念念不忘,亲自一城一城,满南夏的找。
裴英娘暗自咂舌。
这女子可真有福气啊!
云窈豁然起身,不行,她得赶紧走。
如果慕霆渊要留在枫歌县,她待在县衙实在太危险了!
“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没跟秦少东家说,正好你府上有贵客,我就先走一步。”
裴英娘没料到她突然要走:“什么事这么着急,不能明天再谈吗?”
云窈现在只想快点回家,歉意的道:“确实比较急,对不起了,本来说好要陪你过完一整个生辰的。”
裴英娘摆摆手:“我今天已经很开心了,行吧,既然你着急,那我就不留你了,走,我送你。”
一边的魏思烟也坐不住了,如果是慕王殿下,那……她是不是也来了?
她想去前院看看,起身跟在两人身后。
临出门时,云窈又停顿了一下,这样出去会不会直接撞上?
“裴姐姐,你家县衙有后门吗?我们这样直接从前门走,万一惊扰了贵人可就罪该万死了。”
“后院就有个角门,不用从前面走。”裴英娘回道,随后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又啼笑皆非:“你怎么一副做贼似的,至于这样小心吗?他们都在书房里,不过是路过而已哪里就能惊扰了?”
同时她心里又感到奇怪,苏云这样害怕的模样,哪里像只是单纯的敬畏慕王?
倒有点像……兔子见到狼来了,撒丫子要逃命,生怕落入狼口。
裴英娘刚这样想,又摇摇头。
苏云不过是个寡妇,慕王殿下那是谁?两人都没有关联,哪来的兔子和狼?
角门距离垂花门不远,是平时供后院的下人出去采买方便用的。
三人出了正房的门,说说笑笑的往垂花门的方向走。
刚要靠近,却见一行人迎面而来,为首之人身形高大,容颜俊美如朗月,可惜有些过于冷淡,属于上位者独有的威压,甫一出现,就迫的周围人下意识的低头,不敢多看。
他率先跨过垂花门,身后陆太守和方翰墨亦步亦趋的跟着。
双方就这么碰面,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云窈心跳骤停,立刻垂下头,缩到裴英娘的身后,背后溢出一层层的冷汗。
裴英娘不傻,见陆太守和自家丈夫在他面前跟个孙子似的,不用猜也知道此人就是慕王殿下了,赶紧带着云窈两人让到一边跪下行礼。
跟几个女眷撞上,慕霆渊皱了皱眉,方翰墨慌忙上前介绍:“殿下恕罪,这是微臣的拙荆,后面两位是拙荆的朋友。”
慕霆渊目光扫过三个女人,没有停留。
一行人擦身而过,感觉到人已经走远了,云窈大大的松了口气。
留下的三人互相扶着起身,裴英娘摸到云窈的手,惊讶的发现她手心里全都是汗。
“阿云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阿云。
这个称呼让慕霆渊的脚步停了停,他又想到他的阿窈,他的小丫鬟名字里就有个云字。
他淡淡的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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